小镇,酒肆,圣洛历11025年
南门厌伫立在一旁,遍地是人,也就没人注意到他,只不过他的手中多了一壶酒。
“是真的吗,来了一队陌生的商会?”一人尤为惊奇。
“可不是,外来的,这小镇也就是靠落日城吃饭,这些年也没得新玩意儿。”
“那本地的有影响吗?”一人摸着酒壶,一脸润红。
“嘿,这可不是我们瞎操心的,我们就在这混口饭吃。”
突然,他压低了声线,细声细语地对着一桌人说道:“可跟你们说啊,这个商会,就像是路过的,不知从哪里来。”
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酒肆不远处的医馆购买了些药材,应该是附近山里特产,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来这偏远地区。”那人一脸神秘,竖着手指悄声说道。
“那为什么不一两个人来买呢?”
“这,可能是太重要了吧,怕有岔子。”那人搓着手指。
“那这么重要大张旗鼓被人察觉到吗?”
“你,你咋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知道那些人想的什么。”那人有点急,不禁提高了音量。
四周如此嘈杂,他这点声音转眼间便被淹没,若不是有心之人也不会有所关注。正巧,南门厌就是那有心之人。
南门厌已经把酒壶放在了地上。
“外来的,”南门厌手掌撑着下巴:“那这么说,我倒是可以借风了!”
南门厌右拳拍左掌,有些畅快,不过很快又捏着鼻子,显然是受不了酒味儿。
“嗯,就这样办。”捏着鼻子,话音瓮声瓮气的。
快步离去,南门厌打翻了呆呆的酒壶,向着所听到的医馆前去。
“我可给你们说啊,听闻有人就是离那商队数丈之远,都能感受到压抑。那些个人,实力高深啊!”
那人耸着肩,头微滴,仿佛在说着什么惊天发现。南门厌已经走远,自然是没听到这句话了。
……
南门厌刚刚站了许久,愣是没听见医馆的名字,不过一路走来,貌似离酒肆最近的医馆,就是那家阳城医馆了。远远望去,买之者较少,或许是过于昂贵,又或许是获疾甚微。
很快,南门厌便到了馆前。几个人正在选药,坐堂询问来者病情,伙计帮忙抓药。
南门厌走了进去,和酒肆大相径庭,混杂着略微苦涩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历史的沉淀。
坐堂在忙,南门厌初出茅庐,却也懂得少许人情世故。跟伙计抱了抱拳,南门厌随来跟木凳坐下,静候。
这来看病者也是怪哉,南门厌看着坐堂在那,先是观其气色,毫无萎靡;再闻其生息;接着切摸脉象,坐堂却皱起眉头,另一只手不停搓捻。
坐堂眉头又少许张开,若有所思。
“最后再来询问病情,此甚是颠倒了顺序。”南门厌不懂医,可《圣手》中却写过一般医者看病的步骤。
“你可是吃了什么后,身体有恙。”老生(名字)低冥了一会儿,开口道。
“不知道,我,我这,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这一气(半个月)了,反正是不知怎的就不时开始浑身发痛,好不自在。”年轻人有些慌张。
“气脉正常,五脏六腑强盛,气血精旺,身体却偏偏会疼痛,”老生细细说道:“据你所说,近亦无他异之事,不妄食,宜为隐毒。”
“隐毒是什么,我中毒了吗?”年轻人听闻,神色巨变,摸着胸口一脸惶恐。
“且慢,凡毒皆有解药,隐毒一类的特俗无非是会使身体机能完之时摧而一人。”
老生一脸自然:“你这个却突发会让身体疼痛,看来较为低级。”
他招了招手,呼唤了伙计前来。伙计站在了一旁。
老生拿起笔和纸,很快便写好了所需药材,递给伙计:“按照这个抓取,给这位先生吧。”
“大夫,不用知道是什么毒吗?”年轻人神色不自然,有点苦相,向老生问道。
毕竟自己莫名其妙中了毒,还是什么都没听说过的隐毒。
“会疼痛而不会神不知鬼不觉让患者卒于世间,这隐毒谓之低等,而且你已经有此症状一气却能坚持。”
老生顿了顿:“这已经证明毒性不高,配制解毒散方可根除。”
“如若不行,再来即可。”
“那,谢过了。”年轻人抿了抿嘴,拱手道谢。
“不必。”
年轻人付过钱票后便离开了。
老生欣然起立,偏过头,南门厌一直在盯着他看。
“这位小生,不知身体何恙?”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就叫我小生。不过你这般年轻,医术却甚是高超。”南门厌听见一个年轻人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样子,略微不爽。不过他也听闻过隐毒,一般医者很难医治。
“撞了鬼了(运气好),若是高等一些的隐毒,我也无能为力了。”老生淡淡一笑。
“那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南门厌道。
“若是治病,我还是能相助一二,其他请求我可帮不上什么。”老生摇了摇头。
“不,大夫,”南门厌正色:“恳求你告诉我前些日子来你这的那对外来商队的信息。”
南门厌微微低头,双手抱拳。
老生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在这个小镇,两家小商会都会在我这里购进药材,”老生一边说话一边咂咂嘴,扯着嘴角,显得一脸不知情:“可账本上似乎并没有不属于这两家之外的另一家。”
南门厌有些犯难,不知怎么接话,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得来,不见得真实可信。可阿爹说过,外边的人缺少像村庄中村民们的诚实淳朴,自己要小心。
南门厌看着老生,此时老生也微笑着打量他。
轻笑一声,南门厌开口道:“可治病救人乃是医者大事,大夫可不能不帮啊。”
老生坐在来临边,微微抿了口茶:“你所需求,不是病。至此,还望海涵。”
“哼哼,”南门厌暗想:“跟小说中那些圆滑之人还真是像啊。”
“大夫,心病也是病。”
“哦,刚刚想要问事,现在又起了心病,”老生举着杯子,眼角斜视:“还真是,你连谎都不会撒。”
“呵。”南门厌汗颜,没有接话。
“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就可祛你心病?”老生看着他,一脸揶揄。
南门厌倒是毛头小子,几下子便没了招,为了找到出去的路,也只能硬着头皮:“是的。”
这小镇周围十万大山,若是不知道出路,胡乱走上一通,难免被人发现时就只剩下一堆骸骨了。
“若是因好奇而去,还是请回吧。有时候,还是要安分守己。”老生扶了扶衣袖。
“这里不大,但还是能活一辈子,凭你灵王阶段的微末道行,随着商队也是炮灰。”
“没错,我就是对外面好奇,可是并不只是三分热度,”南门厌激动地站了起来,手掌拍向桌子,倒是把老生吓了一大跳:“不管是拘泥与村庄还是这儿,也还不是只是活在这天地的一方角落,我是想要在外面去闯荡,不想耕一辈子田!”
南门厌越说越激动,对着能看出自己修为的老生,也浑然忘了他的奇怪。
“不怕死在外面吗?”老生有些惊讶,但总归见惯了风雨的他,纵使年轻,也很快静了心。
“这里为了生活而进到大山狩猎之人,同样也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南门厌脸色银(不是殷)红,先前这番话在阿爹面前都不曾吐露过。
“可以你灵王的实力,就是这十里之内,丝毫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南门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看破我的修为的?”
南门厌丝毫没有释放作为灵师特有的灵气波动,居然被一个凡人认出了。
“眼睛看的,”老生哼笑:“外面有这么好吗?”
南门厌开始有了些警惕,重新坐了下去。
“我阿爹本不喜我看书,或许也是想我就这样一辈子。可我却拂了他的意,”南门厌笑中带苦:“每本书所描述的都不一样,但都比我所见识到的要宽广得多,与之比较,我若一尘。”
“你作为普通人自然不懂……”
“呵,我竟然被当作普通人了。”老生嘴角不自然。
“虽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书中知识有限,只有行路眼观耳识才能补其不足,只有真正见识了广阔的天地,这样的人生才如意。”
南门厌斩钉截铁的话语令老生微微动容。
“好吧,算我被你说服了,”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可是这已经几天了,那家外来的商队在我这里买完药就离开了。”
南门厌当场石化,本来的一腔热血仿佛化作冰锥,掉在地上,摔得”劈里啪啦“的。
“嚯,冷血啦,”老生啁谑:“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路,小心一些,虽然你实……虽然危险,但总给了你一盏引路的灯。”
南门厌感激地看着老生:“那就多谢了。”
“还不知大夫尊名。”
“老生,别奇怪,就是老生。”
“南门厌,老生兄,叨扰了。”
……
老生给了他一副纸张地图以及临时写的小纸条。不过老生让南门厌如果遇见了那家商队,便可打开纸条一看。
“只有他们才有金发。”这是老生给南门厌的提示。
南门厌也不知道自己抒发了内心的情绪后老生就有点关照自己,或许是被自己感动到了吧。
……
戌时
医馆仍旧亮堂,但却无人问津。
医馆内的小房间里,老生正在里坐着,手中的毛笔挥动着,在写些什么:
醉卧小兰州,扣木听愁,临风迢递少年游。处处圆荷藏情谊。随风轻柔。
去岁上层楼,浣袖凝眸。千钟(钟和共连起来违禁词)共饮誓白首。奈何阴阳坐两头。换取封侯?
……
“又是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像我曾经。医术高超有何用,可终究是连保护她的实力都没有……”
“南门厌吧,希望不要像我这般,连爱人都不能保护。满腔热血啊,可惜她的眼神让我没有再战一回的勇气了……”
似乎是又想起了她被那人奸婬,那临死前望向他的绝望,老生拳头紧握,一连串泪水从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老生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