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竹石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留置观察室。
还是只有律师陪着。
他拿过手机,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一大半是来自逢缙的,剩下的是他留在艾尔美妆的那些老员工,有生产部的,也有财务部的。
逢竹石先先给财务和生产打了电话,核实了现在的情况确实和律师刚才说的一样。
一个亿的注资遥遥无期,而生产线动工近在眉睫,今天周四,要是这周不能开始动工,就要给供应商和建筑商赔违约金,而就剩下两三天了,逢竹石去哪里再找一期工程的一千多万?
确认了情况知乎,逢竹石稳定了心神。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核实吴巍和逢霖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当务之急是他要把自己从这场闹剧里摘出来。
在开始性动感之前,他用自己能想到的嘴脏的污言秽语把徐安宁狠狠地骂了一顿。
要是徐安宁现在还和自己一条船,徐家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背上巨额债务,一地会想办法拉逢家一把。
现在可好,除了几个不值一提的项目,徐家彻底和逢家没关系了。
逢竹石直接去了交易大厅,先是把自己手上剩的那点所有和逢家产业有关的股票全部抛了,然后给陈翠翠打了电话,让她赶紧联系人,逢家那套别墅里只要值钱的酒全卖了——逢霖以前留下的首饰、包包,徐安宁没带走的东西,还有陈翠翠这段时间给自己添置的奢侈品。
“竹石,我甚至不舒服,实在是不方便,你回来亲自办嘛。”陈翠翠撒娇。
逢竹石很想给这个到现在还不知轻重的女人发通脾气,但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在在这个女人肚子里怀中,硬是把语气放柔和了。
“翠翠乖,咱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处理了,我带你出国。你不是一直想去澳大利亚吗?咱们这两天就出发。现在我和徐安宁那个黄脸婆已经离婚了,她的那些东西我看着就恶心。”
陈翠翠立马收起了抱怨。
逢竹石给她描绘的画卷太美好了。
“那我现在就办,”陈翠翠说道这里。又有点拿不定主意的问到,“那逢霖小姐留下的东西怎么办?有不少东西都是二爷送的,要不我差人给半山别墅送过去?剩的到时候因为这点钱再得罪了二爷。”
“不用,”逢竹石一边在律师递来的文件上唰唰唰签字,一边飞快的说道,“我已经喊了资产评估师过去,这个家里只要值钱的就全部卖了,钱会打在你卡里。另外......”
逢竹石心里忽然有些悲观。
如果这真的是逢霖的报复,这么雷厉风行的手段,她真的能允许自己卷了这些钱跑路?
想到这里,逢竹石的笔尖点了点合同上那一行银行账户,示意律师换成陈翠翠的卡。
他有点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陈翠翠结婚,能留点东西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陈翠翠还在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让逢竹石别瞒着她。
逢竹石心里泛起一股暖流,事到如今他也就只有陈翠翠还在身边了。
“没事,就是股市行情不大好,我把我现在手上的股票都卖了一会儿钱都会打到你的卡里。”逢竹石语气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陈翠翠因为怀孕的原因,格外焦虑不安,一个劲儿的追问逢竹石到底是不是出了事儿。
“没事,我说了没事儿,就是把徐安宁甩脱了,我也不想再京州待。现在生意行情不好,再不抽身裤衩子都要赔完了,我总要为孩子打算,保存手里的资产以后好好培养我们儿子。”
陈翠翠一孕傻三年,被这样一番托词说服,懵懵懂懂的挂了电话,“行,竹石,那我现在就开始办。”
“好。”逢竹石签了最后一份文件,恰好有人在他对面落座,逢竹石抬眼看去,是逢霖。
逢霖身边是吴巍。
今天京州降温了,逢霖身上披着吴巍的外套。
饭逢竹石的神情没变,依旧和陈翠翠吩咐,“东西处理完你就收拾行李,不用带太多,把你怀孕要吃的药带上就行。我这边事情多,这两天不一定赶得回家接你,要是需要出发,我会让司机上门,你到时候跟着司机走就行,知道了吗?”
挂断电话,逢竹石看向逢霖。
眼神依旧是看不起的,不放在眼里的。
张嘴第一句话,“要不是傍上吴巍先生,现在谁死谁活都不一定。”
逢霖没被这句话刺到,而是笑出了声。
“逢先生,”她细声细气开口,“要不是吴家找上了我,在二爷扳倒叶成林后,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她纤细的手指转着逢竹石刚才签字用的笔,另一只手绞着自己的头发玩,“要我说,我是没耐心和你纠缠布局,多亏了吴家有钱啊,才能让逢先生临到头了,还能享受一把一无所有的感觉。”
“是吗?”逢竹石强装镇定。
逢霖笑的干净又漂亮,“是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沉默了,好像不打算解释“一无所有”三个字什么意思,只是转着笔安静的等待着。
她能在这里遇到逢竹石是意外,反正逢家正在一点点崩塌,她没有跳到逢竹石面前炫耀的兴致。
很快交易大厅的工作人员来了,弯腰请吴巍和逢霖进贵客厅。
他们兄妹俩今天过来,是吴巍要把银川疗养院转到逢霖名下,另外就是吴家一些长辈也想和十二小姐关系拉近点,给十二小姐备了点礼物,今天一起来把手续办了。
看这面前厚厚的资产转让协议、股份转让协议,逢霖眼里没什么惊喜。
吴巍把笔拿过来,放在逢霖面前,“签了就都是你的了。这些抠抠搜搜的老家伙们难得出次血。”
逢霖手轻轻抚在小腹上,没急着签,只是反问,“吴五的事情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命运的馈赠,其实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码。”
吴巍听出来逢霖语气的郑重。
“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隆重的对我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十二小姐,”逢霖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吴家是很成功的商贾世家,对你们而言,利益最起码也是和血脉持平的,而现在在我身上的投资,显然看不到收益。”
“而之前被吴五囚禁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值得深思的事情——吴五原本是可以在取了我的器官之后什么都不管的,但他对我孩子的在意几乎是和我的器官持平的。”
“不知道吴巍先生你注意到没有,从我们相认的那一天起,包括你在内,都经常无意识的强调‘我的这一只血脉’,强调就剩下我一人了。”
“所以,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