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你先别说话了,哥马上就到。”
叶沐阳一边走一边查下自己的病号服,扔给跟在身后的随行人员,接过西装穿上。
“叶哥,你的伤口在渗血!”有人惊呼。
叶沐阳不耐烦的向下耷拉了下眼角,“别咋咋呼呼。”
保镖抢着想要替叶沐阳拉开车门,被他伸手挡住,冷声吩咐,“我自己去就行,别跟着。”
纵然他心里对吴家有滔天恨意,也知道现在不得不伏低做小,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带着随行人员那是挑衅,叶沐阳只能单枪匹马,他别无选择。
他开车朝着酒店的方向疾驰,在心里冷静着复盘前因后果。
虽然叶行风对吴家的人下了杀手,吴家就算真杀了他也理所应当,但没必要用这种挑衅的方式——把人右臂砍了送回去,不让人就医,好像是要活生生把人逼死一样。
叶沐阳和吴家的人打交道不多,但是能隐约感受到他们的行事风格。
他们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儿,就好像之前在银川疗养院,之所愿意帮叶沐阳脱身,是因为叶沐阳承诺了,要是他没死在和叶成林的斗争中,他日后会照顾好逢霖。
而吴五帮叶沐阳掩盖他来到迪拜的踪迹,也是因为叶沐阳给了对应的利益。
叶沐阳承诺,日后扳倒叶成林,她的海外资产,叶沐阳只拿一半,另外一半吴五处理。
以此类推,吴家现在把叶行风扔在酒店门口,不让他就医,无非就是想要逼叶沐阳出面谈条件。
他依旧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冷汗出透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一手拨通了吴五留给他的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依旧是忙音之后挂断。
直到第三遍,电话才被人接起。
“五哥,”叶沐阳的声音谦卑的很,那是他自在叶家掌权之后,就没有对任何人再流露出的卑微,“我是阿阳。这么晚打扰您挺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想求您件事儿。”
叶沐阳说道这里就住嘴了,因为电话那边安静的可怕,让他不知道吴五到底想干什么。
十几个呼吸后,吴五终于开口。
中气不足的声音,听着整个人就像风中残烛,随时要咽气。
但就算再虚弱,吴五话里的嘲讽也丝毫不减,“二爷倒是能屈能伸,有些年没用过这么低声下气的口吻和人说话了吧?有些生硬。”
“五哥教训的是。”
“二爷想必心急,我也不和您兜圈子,”吴五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好像随时要背过气。
咳了半晌,他才接着说,“其实本来没想为难令弟的,就是我今天下午做了个身体检查,结果不太好,搞的我心情也有些暴躁了,让令弟吃了点苦。”
叶沐阳深呼吸,咬了咬牙,才接着说,“五哥言重了,小风做了错事,五哥杀了都是应该的。”
“年轻人,谁不犯点错?其实要我说,你这个做哥哥的现在伤的也不轻,我们家小十二也没什么事儿,就送小风回家就行了。但我们家那个小十二啊,性子这些年越发的辣了,非不肯,说是要给令弟一点教训。”
叶沐阳英挺的眉微微绞了起来。
逢霖这些时日的性子是辣了不少,但今天下午她承诺了的,会让叶行风回来。
现在闹着一出又是想做什么?
刚才叶行风嘶吼着是逢霖亲自砍下了他的右臂的时候,叶沐阳根本没当回事,他以为叶行风是疼糊涂了,再加上受了惊吓,以为是逢霖动的手。
但叶行风的话却偏偏和吴五的话印证了。
叶沐阳了解逢霖,知道她看似软弱的面孔下疯狂狠厉的一面,要真是逢霖的仇人,他相信她能干出比剁一只胳膊更狠的事儿。
但那是小风!
那是曾经亲切的喊她“嫂子”的小风!
那是当年在叶家老宅,看到逢霖惹祸上身,心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通知自己来救人的小风!
吴五的话还在继续,“我当时还责怪小十二来着,说你都答应二爷了,把叶行风给人送回去,现在你又来这一出,你就不怕叶沐阳恨上你?”
叶沐阳攥着方向盘的手用力。
“我们家小十二也挺有意思,她说啊,她是答应了把人给二爷送回去,可没说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吴五说到这里,一边咳嗽一边笑。
风从车窗缝里灌进来,叶沐阳一身冷汗一吹,连骨子都冻得疼。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小十二到底干了什么,刚才是看见一辆车出去了,是不是把人给您送回去了?二爷,您也别怪小十二,毕竟是令弟有错在先,你要是觉得我们家小十二做的过了,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没事,都是小事,”叶沐阳轻声说,“我就是想问问五哥,叶行风现在得去医院,五哥您是什么意思。”
吴五的语气有不解,“您的弟弟,该去医院就去医院,抓紧时间去,问我做什么?”
“酒店门外被吴家的人守着,刚才联系医生了,根本进不去,”叶沐阳把真皮方向盘上都掐出了指痕,语气却依然克制着冷静,“还求五哥给个准话,要是想让叶行风死,给他个痛快就是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怪不得二爷这样忐忑。”
吴五那边说完这几句话后安静了片刻,好像离开了,就在叶沐阳还有两个路口就回到酒店的时候才重新开口。
“二爷,是我们家小十二做的过了,这事儿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让他胡来。要杀就杀,这样折磨人没意思。吴家的人我让他们走了,医院我也帮您安排了,就和二爷您一家,方便,医疗设施也可以。”
“行了二爷,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这样,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联系。就是您记得约束好令弟,喜爱此他要是再落到小十二手里,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吴五说完这句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叶沐阳离酒店只剩下有一个路口,看到了医疗救援直升机在酒店顶层的停机坪上缓缓降落。
他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神情复杂,一层阴鸷渐渐浮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逢霖,真是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