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想问,她想问叶成林的受伤是谁做的,想问那辆粉色的新车是谁送的礼物,想问这几天自己一次次被救,如果不是叶沐阳,那还能有谁?
叶行风摇摇头,“嫂子,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和小五叔遇到了什么,让你们以为二哥还活着,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看向躺在棺木中辨认不出面目的男人,“让我哥安息吧。”
叶成林也看到了棺木中那枚钻戒,和逢霖手上钻戒的款式确实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以叶沐阳对逢霖的在意程度,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连两人定情的戒指都跟着下葬。
叶成林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稳妥起见,她还是示意手下人采集下样本拿去做DNA。
叶行风依然无动于衷,一点都不担心。
看到叶行风这样子,逢霖终于死心了。
她恍然间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生出了巨大的解离感,明明站在人群中,就站在原地,却又好像在半空中悬浮着,毫无感情的俯瞰下方的离合悲欢。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是在一个人坠入绝望的谷底时把她拉回人间,当她生出无限的希望时,再把她重新退回到黑暗中。
而这样残忍到极致的事,逢霖经历了两次。
坐在西尔贝上的男人拨通了一个号码,“还需要我出场吗?”
叶行风已经退出了人群,接起电话,“不用了吴医生,这次所有人都信了。”
“逢霖怎么样?”
“想也知道,不怎么样。”
西尔贝上的男人哼了一声,“我是为了逢霖来的,你们叶家闹成什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答应了你帮忙做这个局,以及对逢霖保守这件事情的秘密,那也是看在你们向我承诺的可以给逢霖的未来。但是现在我很质疑你们的能力。”
“吴医生看上我嫂子了?”叶行风眼神有一丝危险,“您的情绪很不对劲。”
吴巍懒得和小屁孩儿扯犊子,挂了电话,一脚油门,西尔贝轰鸣着,停在了人群外。
强劲低沉的音浪冲进每个人的耳膜,只有逢霖无知无觉的僵立在原地。
她在脑子里一遍遍的重现着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开始怀疑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甚至怀疑自己真的像叶行风说的那样,出现了人格解离。
所谓报复,所谓保护,真的存在过吗?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沉浸在虚无的幻想里?
叶成林看清了突兀的冲过来的那辆车。
外地车牌,她不认识,但是看到车辆型号的一瞬间,叶成林脸上闪现出一丝疑惑,还有微不可查的惶恐。
这是吴家人的车!
自己叶家内部的事务,为什么会惊动吴家人!
吴巍长腿踩在地上,下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逢霖。
接着他的眼神落在了快步走来的叶成林身上。
烧伤逢霖的脸的凶手。
尽管现在他就恨不得把叶成林的脸皮扒下来,但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神情,冷淡的冲叶成林点点头,朝逢霖的方向走去。
“敢问一句您怎么称呼?”叶成林小步跑着,有些气喘吁吁,“出了什么事儿,劳烦您纡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
吴巍清冷如松,只挑了一个叶成林的问题来回答,“我来看看我的病人,她情况有点特殊,不能受太大的情绪波动。”
“您是医生?”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这样称呼我。”吴巍淡淡的说。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逢霖面前,换了副专业的、恭敬地口吻,“逢小姐。”
逢霖依旧没反应,眼神空荡荡的,盯着棺木中的那枚钻戒。
吴巍在心里叹了口气。
逢霖现在的情绪状态很危险,不仅仅是因为逢霖现在怀孕,确实不能受刺激,更重要的原因是血脉深处的问题。
逢霖这一支血脉中,Violent schizophrenia的发病率是百分之十,结合吴家对逢霖过往二十几年的调查,以及逢霖十六岁那年在市医院做的脑部CT检查结果的存档,逢霖到现在发病的迹象还不明显简直是个奇迹。
虽然吴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亲人,但他,准确的说是他们,还是希望逢霖能在吴家拿到更高的评级,获得更优质的资源。
“逢小姐。”吴巍拔高了音量。
逢霖终于回过神,看清了身边的人,“吴医生?”
然后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不然为什么来自银川疗养院的吴医生会出现在叶家的烟云居。
“是我,叶行风先生通知我来的,因为您的身体状况很不食盒强烈的情绪波动,我是您的产检医生,他很担心您的身体,吩咐我来看看。”吴巍解释。
逢霖低头看了眼还平坦着的小腹,有些怔仲,“是真的吗?”
吴巍回答,“最起码,我可以用我的职业生涯向您保证,这个孩子是真实的。”
逢霖哦了一声,虽然依旧神思缥缈,但是看上去已经比刚才强很多了。
吴巍搀扶住她,“逢小姐,我陪您去一趟医院好吗?我们先回去休息,然后一大早我为您安排一下检查。”
大概是医生这个职业在人心里普遍都有的滤镜,逢霖顺从的点点头,转身。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叶成林。
叶成林从来没有想到过,吴家人居然会为了逢霖现身!
她根本想象不出逢霖和吴家人能有什么关系?!除非是这丫头走了狗屎运,被吴家的少爷看上了,那逢霖未来的人生真的就就是一步登天!
但问题是逢霖不是怀孕了?
叶成林心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难道自己对逢霖怀孕的判断是错的,而这几天一直在暗中保护逢霖的人其实是吴家人?
要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吴医生,麻烦等我一下。”逢霖忽然推开了吴巍。
吴巍站在原地,很有分寸的不管不问。
逢霖身后是叶沐阳的尸骨,身前是叶家的小五叔,她开口,语气疲惫却掷地有声,“小五叔,我之前说了,要是开了棺,惊扰了我家沐阳的安宁,您得给他磕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