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岁安的声音!
声音传入耳膜的一瞬间,逢霖疯了似得朝虚掩着的禁闭室的门冲过去!
“岁安!救我!”
刘妈面无表情的拽过逢霖,把她向黑暗深处推去,然后出门,重重的关上禁闭室。
外面的客厅。
祝岁安看了眼不知道从哪个房间冒出来的身形健硕的佣人,挠挠耳朵。
自己刚才好像听见霖姐的声音了。
他刚勉强可以下地,一只手还打着石膏,实在是担心霖姐怎么样了,但给她打电话也不接。
祝岁安不知道那天自己被送上救护车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医药费是逢霖给付的,一次性付了十万,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祝岁安都吓懵了。
当年的他要是有十万,也不至于亲眼看着母亲的身体一点点变凉。
虽然逢霖给他发信息留言让他不要担心,但他还是想亲口听见霖姐说自己没事,顺便感谢她。
他举着打着石膏的手去了野蜂酒吧,没找到人,万长青那个龟儿子养的居然人模狗样的回来了,让祝岁安更担心。
好不容易他打听到了逢宅,找上了门。
面前这个自称是逢霖大姐的女人不耐烦,“说了没见过逢霖,不知道去那个男人的床上鬼混去了,她就这样德行的女人。小家伙,你有来我们逢宅的功夫,不如打听下京州的酒店。”
祝岁安很迷茫。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语言描述逢霖。
“我刚才...好像听见霖姐的声音了。”他嗫嚅。
逢娇娇脸色有些不自在,心里抱怨刘妈手脚不利落,接着起身下逐客令,“赶紧滚!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我家的东西,不然你这条狗命赔不起!”
祝岁安是被推出的。
六月骄阳当空,他本就没好利索,此刻那更是一阵阵的脑袋发晕。
他像一条打了败仗的野狗,可笑的举着打了石膏的手,蹲在路边,不停地用手背抹汗,怕滴落到霖姐给他买的白衬衫上。
祝岁安仔细回忆,他总觉得自己没听错,他真真切切的听见了一句“岁安!救我!”
他起身,看着面前精美的欧式别墅,眼神坚定起来——逢霖就在里面。
~
逢霖感觉自己在发烧。
禁闭室的温度本就偏高,现在又是六月,就算她很努力的摸索着给自己上药,每顿饭都尽可能的吃完,但还是撑不下去了。
刘妈送第七顿饭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吐出的秽物里,刘妈好像有点紧张,看清了之后连忙跑了出去请示,回来的时候拿了几片退烧药和消炎药,塞进逢霖嘴里。
“刘妈,”逢霖明明憔悴的像是风中烛火,但眼底偏偏还有一星光执拗的亮着,“告诉逢竹石,就算他要弄死我,手脚也该干净点。让我死在逢家,实在是难看。我和二爷一前一后死,传出去也难免有人多想。”
刘妈紧闭着嘴没说话,但片刻后又回来了。
逢竹石听进去了。
养女一身伤死在家里不好交代,就算逢霖要死,也得死于一场车祸、一次坠楼或者不小心的失足溺水。
逢霖紧闭着眼被人搀扶出去。
陈翠翠被逢竹石打发走了,徐安宁更加心安理得的拿着逢霖的东西在富太太圈子里炫耀,石山去了雁北准备竞标的事儿,只剩下逢娇娇,做作的捂着鼻子,看着半死不活的逢霖。
逢霖现在这样子很难让人生出提防,她被潦草的仍在后座,被逢竹石亲自带着开往京州那家向来只服务于权贵,保密性一流的银川疗养院。
车刚离开逢宅二百米,逢霖忽然在车上剧烈的呕吐起来。车厢内弥漫开难以言喻的味道。
逢竹石一个急刹车,骂骂咧咧的打开车门,把逢霖拽下来,心想要不还是让银川疗养院排救护车开得了。
逢霖跪在地上,干呕了几声,颤抖的手不动声色的抠住绿化带里的鹅卵石。
逢竹石听听她的动静消停点了,捏着鼻子准备把人扔回车里。
逢霖瞅准时机,握住鹅卵石的手狠狠地朝逢竹石的太阳穴砸去,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大路拔腿就跑!
血从逢竹石的额角流出,他捂着额头骂了一句,拔腿就追!
就知道这个贱人不省心!
早知道就该让她病死在禁闭室!
逢霖真的全身半分力气都没,没跑几步,眼见要被逢竹石追上,一辆银灰色的有些年头的大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
后门的车门被人推开,祝岁安跳下车,一只手还打着石膏,单手搂起逢霖的腰,把她塞进车里,然后反身一脚踹在逢竹石小腹上,跟着也进了车!
“岁安?你们......”
逢霖看清了把她拉进来的人,接着又认出了这是解景和的车!
“霖姐,我们先走!”
祝岁安把坐都坐不稳的逢霖护在怀里,解景和掉转车头,径直朝着大路开去!
等车上了大路,逢霖一直悬着的心才略微松懈,祝岁安没等她问,就已经和盘托出,“霖姐,我联系不上你就到处打听,先是去了你家,但是你大姐说你不在,但我一直感觉好想听见了你的声音。我又打听到了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你同事让我找市医院的解医生。”
“我们报警了,但警方说你是成年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的失踪,而且我们也不是你的直系亲属,不予立案;解哥和我都认为你就在家里,我们一起在附近蹲守了一天一夜,可算是找到你了。”
逢霖撑着祝岁安的肩膀,艰难地转身向后看,看到了逢竹石的车紧紧地咬在后面,但解景和的车技也是超乎寻常的出色,开着这辆破大众,居然能一直和逢竹石拉开距离。
追了一阵子后,逢竹石大概是放弃了,那辆车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逢霖才彻底放心,闭眼躺在车里。
又被解景和救了。
和上次一样,快死在禁闭室的自己,从天而降的他。
只是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解景和沉稳的开着车,也是去往银川疗养院的方向——现在逢霖这个伤,去普通的医院,恐怕医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警。
他时不时在后视镜里看一眼虚弱到极点的逢霖,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隐隐染着疯狂和愤怒,当年的梦魇仿佛又缠绕上来,他踩着油门的腿都在克制不住的发抖。
叶沐阳...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他的手机这时候响了。
解景和看了一眼号码,双击耳侧的蓝牙,接通。
是逢竹石。
“解医生,逢霖你可以带走,但是我要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让她有机会联系叶沐阳。”
“只要过了今天,世界上就不会再叶沐阳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