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揉逢霖毛茸茸的发顶,“我出去一趟,你自己看吧,别看太晚。”
“晚上还给你留灯吗?”逢霖咬着汁水四溢、晶莹剔透的柚子瓣,含混不清的问。
这句话问的叶沐阳心里一动。
留灯。
多好的一个词。
“也行,我会早点回来。”
逢霖眼睛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看了眼自己换衣服的叶沐阳,心里忽然升起莫名的不详的预感。
没来由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喉咙有些发紧,有些反胃想吐,放下手里的柚子,起身问,“这么晚了,能不去吗?”
“我大哥,”叶沐阳解释,“不好推,回头在老爷子面前再给我上眼药。”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他大哥的车刚好到门口。
车上只有司机,“天哥在公司等您。”
叶沐阳坐在后座闭目养神,逢霖给他灌了一肚子药,副作用吃的头晕。
车经过一道沟坎,猛地颠簸了一下,司机吓的脸都白了,连连道歉。
叶沐阳今天心情好,什么都没说。
一道银白色的光忽然跳进了他的眼里。
刚才还没有,好像是因为这一下颠簸,把这抹银白色从车座的缝隙里震了出来。
是个女人的东西,银色的碎钻流苏,上面还坠了几枚小珍珠。
自己大哥玩的也挺花。
叶沐阳鼻孔里嗤笑一声,有些嫌弃的离那流苏远了点,嫌脏。
他接着闭目养神,人好像病了就容易矫情,逢霖的脸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叶沐阳忽然睁开了眼,缓缓侧头,再次看向那缕流苏——他想起来了,这是逢霖的,是她日常带着的那枚银簪上面的流苏。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叶沐阳,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一只手在下面给叶景天发了信息,【咬钩了。】
叶景天:【加把火。】
司机毕恭毕敬的发问,“二爷,您能帮忙看看车座下面有没有一个文件袋吗,刚才好像掉进去了。”
这种要求很无礼,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主子帮忙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的,但这句话说出口,就算叶沐阳觉得冒犯,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车座下方——又或许是吃药吃的反应迟钝了。
没什么文件袋,但是他看到了一双月白色细高跟,丝绸鞋带,很精致,三十五的鞋码。
叶沐阳脑子有一瞬是空白的。
逢霖的鞋。
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只是叶沐阳记性好,再加上逢霖的脚白嫩小巧,穿上高跟鞋更显得精致可爱,他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会多留连两眼。
叶景天的车,逢霖发簪上脱落的流苏,逢霖的高跟鞋。
“送我回去。”他冷声命令。
司机为难的说,“二爷,我们天哥在等您。”
叶沐阳没说话,身上传出暴戾的气息。
车在十字路口掉头。
【天哥,办成了。】
~
逢霖看完了《追龙》的大结局,在心里回味着兄弟反目的结局,哼着歌关电视,收拾了餐盘拿去厨房。
就一个盘子,她也不想麻烦佣人,随手就洗了。
哗啦啦的水声里,她听到外面传来摔门的声音。
逢霖心里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好像成真了。
她甩着手上的水出去,看到叶沐阳阴沉着脸。
“回来这么快?在你大哥那里受气了?”她小心地开口,想缓和气氛,走过去。
在看清叶沐阳手里的东西后,她感觉浑身关节都被冻住了,没说完的话死死卡在喉咙眼咯咯做响,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落在寻芳里的高跟鞋。
叶沐阳啪嗒一声吧高跟鞋扔在地上,看着她,“我记得你有一双一模一样的,拿出来看看。”
“丢好几天了。”她辩解。
叶沐阳冷笑,“丢哪里了?别告诉我挤地铁挤掉了。”
逢霖解释不了就沉默,双手在身前,绞着手指。
似乎早就预判了她的反应,叶沐阳眼神像鹰隼一样盯着她,“你猜猜,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逢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她必须要安抚好叶沐阳。
“在大哥那里,是吗?”她轻声问,“这么拙劣的离间计,二爷不该上当。”
“我知道,”叶沐阳确实不会蠢到上这种拙劣的当,“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场合能让叶二夫人把鞋都丢了。”
逢霖不说话。
“不想说?那就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叶景天勾搭在一起的,”叶沐阳坐在沙发上,审问犯人的口吻,“叶二夫人真是处处给我惊喜——先是老爷子,再是叶景天,看来我倒是多余的了。”
逢霖心里一片苦涩,她能怎么说?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叶景天威胁了她,可她是二爷的女人,理论上不应该被叶景天威胁。
叶沐阳真正想问的是,叶景天拿了她的什么把柄。
她呼出一口气,语气有几分决然,“他说会帮帮逢家。”
叶沐阳狠狠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玻璃茶几,防爆玻璃炸了一地,吓得逢霖惊叫一声。
他真的快气死了。
果然又是逢家。
这个蠢货为什么就不能和那个害死了她母亲和妹妹的家族、虐待她的养父母、对她悲惨遭遇视而不见的亲生父亲彻底一刀两断!
亏他还以为她长进了!
见叶沐阳反应这么过激,逢霖反倒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叶沐阳跨过一地碎玻璃,强横的把逢霖拦腰抱起,朝着二楼走去。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长记性,”他声音阴寒,在她耳侧低声,“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是吗?”
逢霖立刻意识到这个牲口要干什么了。
上次那么过激的天堂地狱间的辗转,是她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深刻体验。
小腹的抽痛和医生的警告她记得清清楚楚。
绝对不行。
“二爷,不行!”她双手抵着叶沐阳的胸膛,想要从这个发烫的怀抱里逃出来,“你答应我了的,你答应了,我同意才可以!”
叶沐阳决意要给她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充耳不闻,径直朝主卧走去。
她哭了起来,在他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叶沐阳,你不能骗我啊,我们说好了的,你这人怎么能总是骗我......”
叶沐阳的情绪管理是很强大的,其实他能克制住自己,尤其是逢霖这么一哭,他已经心软了三分。
但他嘴硬。
“我就是要做,怎么?你去和我大哥说啊,说不定把我扳倒了,他会大发慈悲赏你们逢家更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