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巧整个人被吓了一跳，武者的本能让她差点使出轻功平稳落地，好在她的内力使出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又迅速收敛动作，任由自己落进了水中。
“啊——”
落水的那一刻，方巧巧本能地尖叫，引得站在远处的太监宫女纷纷探头探脑，“陛下，没事吧？”
司冥轩一把将方巧巧从水中捞起，才冷冰冰地对着远处喊话，“没事，你们退下。”
那些人应了一声，不敢再看，迅速退了下去。
他们走了之后，司冥轩才有闲情望向自己怀中的婢女，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投怀送抱？”
方巧巧刚吐了两口水，还没清醒过来，便听到司冥轩颠倒黑白的话语，气得差点没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投你大爷！
但她显然只能想想，因为他是天子，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也只能是对的。
“奴婢该死。”
方巧巧闭上双眼，条件反射般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眼前的男人成功被她逗笑，“呵！”
他的手臂一松，直接将这女人丢进了水里，“朕看你这软骨头，的确死了比较好。”
说完这句，他便没了沐浴的心情，直接起身上岸，让其他宫人过来伺候他穿衣，然后径直离开了现场。
方巧巧就这样被他丢在浴池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她呆呆地泡在浴池里，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那句话，脸上写满了茫然。
她明明都已经千依百顺了，这男人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不是一直都喜欢冷香泠那种软骨头吗？
司冥轩离开浴池，心里一阵烦躁，怎么又是这样，天底下的女人个个都千篇一律，没点自己的脾气？
皇宫里的是这样，猎场来的也是这样。
她们样貌不同、家世不同、性格不同，可到了他面前，全都变成了一个样子。
司冥轩闭上双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来。
不，曾几何时，也曾有个不一样的在他面前，那么美丽，那么鲜活，却被他亲手挖出了心脏。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心口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用力地锤了两下，向来不苟言笑的五官，也逐渐变得狰狞。
苏染，是你在报复朕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将朕带走？
皇帝痛苦的表情，很快落在了旁边太监的眼中，他们立刻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来人啊，不好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司冥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到了香泠殿，以往他每次心悸，都必须得由太医针灸，再加上冷香泠的按摩，方可缓解，这次也不例外，他一睁眼就触到了冷香泠的面容，如盈盈春水般的眸子里写满了焦虑。
“陛下，你醒了？”
看见他睁开双眼，那双眸子明显明亮了起来，如寒风掠境后的万物复苏，又如草木萧疏后的百花齐放，总之充满了活力与生机，任谁在病榻上看了这样一双眼睛，都会觉得身心愉悦，百病全消。
“什么时辰了？”
司冥轩伸出右手，示意对方扶自己起身。
冷香泠将他扶起，男人结实的手臂线条蹭过她的肌肤，一瞬间令她心猿意马，红了耳根，“启禀陛下，亥时了。”
司冥轩微微点头，犀利的眉眼望向太医，“朕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这次是怎么回事？”
太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恭敬地开口，“启禀陛下，与以往一样，您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常常心悸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
心理压力？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太医可能不知情，但他们这些亲信却清楚得很，自从陛下当年亲手挖出了废后的心脏，就一直落下了心悸的毛病，可是随着当年的事情渐渐淡去，他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次突然复发，难道是因为他又想起了废后？
司冥轩面如寒霜，表情比平时更加淡漠。
苏染……苏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起这个女人，他只知道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折磨，一个罪有应得的女人，凭什么一次次地占据他的心房，成为他的心魔？
太医低着头，并未看见天子的脸色，还在自顾自地提出治疗建议，“老臣认为，心病还须心药，陛下若想心疾不再发作，还得从根源入手，解决心魔，方可不药而愈。”
从根源入手？
“呵！”司冥轩冷笑了起来，“换言之，找不到那个根源，朕就永远都无法痊愈？”
太医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理论上的确如此。”
司冥轩闭上双眼，脑门突突直跳，忍了许久才没有发作。
那个根源早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苏染这个毒妇，真是到死都不肯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