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冥轩来看方巧巧的时候,她正跟着含霜学刺绣,算算日子,摧心草的事情应该要有结果了,如果何采女没背叛她的话,这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万一没有,她就得另做筹谋了。
“皇上驾到。”
太监通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方巧巧挑了挑眉,觉得应该是有好事发生。
“奴婢参见陛下。”
她和含霜同时起身,向司冥轩跪了下去。
司冥轩大手一挥,示意她们免礼,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刺绣上,很快来了兴趣,“在绣什么?”
含霜识趣地退到一边,由方巧巧开口答道:“启禀陛下,奴婢闲得无聊,便让含霜教我绣龙。”
“龙?”
司冥轩上前一步,看着桌上那副歪七扭八宛如四脚蛇的东西,嘴角抽了两下,“你管这叫龙?”
方巧巧一脸尴尬,又羞又恼地把刺绣抢了回来,不满道:“就是因为奴婢绣得不好,所以才要跟含霜学啊,哪有人天生就绣得很好的?”
“是没有。”司冥轩揶揄道:“但像你这样,天生就绣得很差的人也没几个。”
方巧巧撇了撇嘴,有些失落地把刺绣往桌上一放,显然不太高兴了。
司冥轩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宠溺,“女红不是每个女人都要学的吗?你小时候没学过?”
方巧巧摇了摇头,坦诚道:“奴婢家境贫寒,小时候要帮爹娘照看庄稼,哪有闲情逸致学女红啊?就连我身上穿的衣服,也全都是哥哥不要才给我穿的。”
对于她的身世,司冥轩记忆还算深刻,主要是当时他亲耳听见了方家的人有多不要脸,现在想起仍会觉得忿忿不平。
“你还想他们吗?”
司冥轩继续问道。
方巧巧脸色一滞,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想?”
司冥轩俊秀的眉头拧了起来,脸上隐约有怒意浮现,“还想?”
方巧巧看着他,笑容有些苦涩,“爹娘待我再差,起码一直都黑白分明,从未遮掩,不像陛下你……总是叫人琢磨不透。”
“放肆!”听到最后四个字,司冥轩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当场拍起了桌子,“你是在嘲讽朕吗?”
方巧巧吓得跪了下去,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无辜,“奴婢不敢。”
“不敢?”司冥轩气得发笑,“不敢你还说那么多废话?”
方巧巧愈发委屈,“不是陛下你让我说的吗?”
司冥轩黑了脸颊,“朕是让你说这些吗?朕是想让你说……”
说到这里,他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停了下来。
方巧巧抬起双眸,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可却莫名地蒙上了几分阴霾,“陛下是想让奴婢说你想听的,还是奴婢想说的?”
她直白的话语,让司冥轩罕见地沉默起来,他已经明白这女人的意思了。
她爹娘再坏,也不会比他待她更坏。
贫寒的日子再苦,也不会比在皇宫里动不动就要丢掉性命更苦。
所以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司冥轩突然就不敢直视这女人的双眼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是因为他才变得不再清澈,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晌透不过气来。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颇为冷漠地开口,“起来吧。”
方巧巧站起身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他的面前,已然不敢再像他刚进门时那样侃侃而谈了。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气闷,索性找张椅子坐了下来,冷冽道:“宫里又有人中了摧心草的毒。”
“啊,什么?!”方巧巧瞪大双眼,猛地抬起了头,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抖了起来,“陛下,不会又怀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