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三清，队伍中少了孔宣，孔瑜一路都显得有些沉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早已被混沌气流淹没的方向，嘴里嘟嘟囔囔，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但那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却是显而易见。
越尘看得好笑，上前与他并肩而行，温言道：“世间缘法，聚散离合，本是常态。
孔宣道友回到恩师身边，乃是常理。
你与他同源而生，因果牵连甚深，他日自有重逢之时，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
孔瑜闻言，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撇撇嘴，嘴硬道：“谁作小儿女姿态了？本大帝是觉得少了个打手，前行路上少了些乐趣罢了！”
话虽如此，他周身那低沉的气场却明显回升了不少。
显然是将越尘的话听了进去。
众人继续向着混沌最深处进发。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神异。
混沌之气不再狂暴，反而呈现出一种粘稠如浆汞的状态。
其中沉浮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大道碎片和先天道纹，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法则的本源。
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愈发模糊，有时一步踏出，仿佛跨越了万古星空。
有时静立片刻，却似经历了沧海桑田。
能抵达此处的修士已然寥寥无几。
每一位的气息都如渊似海，至少也是触摸到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门槛的存在。
彼此神念感应间，都带着深深的忌惮与警惕，大多选择远远避开，各自探寻机缘，不愿轻易启衅。
期间，他们曾远远望见一株扎根于混沌中的青莲，摇曳生姿，散发着创世般的气息。
但其周围布有天然混沌禁制，凶险异常，数位试图靠近的大能皆被震飞，吐血而退。
越尘感应片刻，觉得机缘未至，并未强求。
他们还在一片混沌漩涡中，发现了一块残破的石碑。
其上以大道神文铭刻着残缺的经文，阐述着一种名为归墟的终极奥义，涉及万物终结与轮回之秘，玄奥异常。
越尘驻足参悟良久，虽未能尽解其意，却也对自身混沌大道中终结的一面有了新的认知，万劫神金鼎上的劫气似乎都凝练了几分。
“归墟，传说中连大道都能埋葬的终极之地……”
敖琳轻声念着这两个字，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凝重，“难道混沌大劫，竟与归墟有关？”
越尘沉默片刻，缓缓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其一’是生机，或许也是变数。”
“归墟是终结，但也未必不是另一种开始。其中玄机，非我等此刻所能尽窥，但有所警惕，终是好事。”
这番感悟，让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却也更加坚定了追寻力量，把握生机的决心。
不知在混沌中前行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亿万年。
终于，在一片仿佛万物起点与终点的奇异之地，一切的混沌气流都平息了，法则在这里凝结成实质的光带，缓缓流淌。
而在那光带的源头，两道身影静静地存在着。
一道身影，麻衣素袍，白发披散，面容古朴平凡，双眼开阖间，却仿佛有无数大千世界在生灭轮回。
他仅仅是盘坐在那里，就仿佛是大道本身，是秩序的源头，是万法的归宿。
正是以身合道，教化洪荒的鸿钧道祖！
另一道身影，笼罩在朦胧的冥雾之中，那雾气极致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
其气息晦涩难明，带着轮回的沉重与命运的威严。
仅仅是感知到其存在，就让人灵魂颤栗，心生敬畏。
正是执掌诸天轮回，威压万界的冥皇。
冥皇并未散发任何迫人的威压，但仅仅只是存在，就让这片区域的混沌彻底凝固。
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越尘率先上前，对鸿钧道祖拱手一礼，口称：“鸿钧道友。”
两人境界相同，自然平辈论交。
鸿钧道祖缓缓睁开眼眸，目光清澈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深邃如同万古星空，仿佛能洞彻世间一切虚妄，直指本质。
他看向越尘，微微点头，声音平淡却带着大道纶音，让人心神宁静，杂念顿消：“道友已臻准帝，可喜可贺。”
“与道友相比，却是差远了。”
越尘不敢托大。
这可是诸天万界第一位道祖，底蕴深不可测，谁知道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境界到底是真是假？
总之不能小觑。
随后，他转向冥皇，神态恭敬，执晚辈之礼：“晚辈越尘，拜见冥皇陛下！”
冥皇乃是混沌至尊，更是越回师尊。
于情于理，他都需持礼甚恭。
冥皇周身那朦胧的冥雾微微波动，散开些许，露出一张模糊不清却威严无尽的面容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越尘身上，那目光似乎穿透了肉身，直视其灵魂本源，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与审视。
“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自九幽最深处传来，“你，很不错。希望越回也能追上你的境界，方能在大劫中自保。”
听到冥皇主动提及越回，越尘心中猛地一动。
他仔细感知，只觉得冥皇周身的气息，比之上次相见时，更加圆融完满。
那是一种真灵归一，神魂无瑕的完美状态，再无半分滞碍。
之前那个模糊的猜测，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巴哥恐怕真的已经彻底回归，与本体融合了。
“巴哥……”
越尘忍不住，带着一丝试探，低声唤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冥皇周身的冥雾，微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越尘心中顿时明了。
巴哥归来，冥帝圆满！
这不仅意味着故友以另一种形式重生，更意味着诸天万界对抗那未知混沌大劫的终极战力，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冥帝，这位很可能来自混沌之上的存在，即将圆满。
这是关乎所有生灵存亡的天大好事。
“恭喜陛下！大道圆满，超脱在望！”
越尘由衷地说道。
这一次，他行的礼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与喜悦。
冥皇，或者说冥帝，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他没有再多言。
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言出法随，情绪不轻易外露，但越尘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熟悉。
与之前所见的冥帝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