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成定局。
夜中明和皇后沮丧的回到凤仪宫,面对面落座,相对无言。
良久后,夜中明道:“母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难受,愤怒,因为夜绚抢了他的东西,破坏了他的计划。
但他心里其实并不那么在意,因为他是真的看不上慧如郡主,想到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夜绚娶了那么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为正妻,不知差了凤殊颜多少倍,他心里甚至还隐隐生起一种复仇的快感。
皇后阴沉着脸:“还能怎么办?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除掉慧如,另外,母后会帮你挑选两名能帮得到你的侧妃,将这次的损失给补回来。”
夜中明低声道:“那就有劳母后了。”
“你一定要把这次的工程都做好,”皇后叹气,“你需要做出更大的功绩,赢得更大的民心,才能对抗夜绚。”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脸上露出绝决之色:“我拿一批我的嫁妆和收藏的珠宝玉器给你,你拿去拍卖,就说你决定追加修建一批房子,但资金不足,这次是专程回来筹集资金的。”
她顿了顿,严厉的道:“总之,你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你是为了女人的事情回京。”
夜中明愣了一下后,极为动容的抱住母亲:“多谢母后。”
“你比夜绚有优势,我们不会输的。”皇后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在这里稍等,我去收拾那些珠宝和玉器。”
夜中明只觉得鼻子微酸:“嗯。”
又过了一阵后,夜中明告别皇后,准备出宫。
因为受了挫败,他自觉有些丢人,一路上都避开宫人,尽挑着僻静的路线走。
路过一个水池,他眼角余光一扫,居然发现池边的破亭子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在自斟自饮,身侧站着一名侍卫,身姿笔直得像根木头似的。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人坐在那么破败的角落里仍然散发着光芒,让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夜绚。
“夜绚这混蛋,坐在那里做什么?”他咬牙切齿,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侍从留在这里,自己悄悄朝夜绚靠近。
夜绚看着池面上的落花,喝着不知名的小酒,不时发出一声轻叹,似乎并不知道有人悄然靠近。
“殿下,既然你仍然挂念着凤大小姐,”他身后的侍卫忍不住了,低声道,“又何苦逼自己迎娶慧如郡主,还立下终身只有她一个妻子的誓言?”
夜绚的目光随着水面上的落花游移,声音幽幽的:“我不娶妻,颜儿怎能获得安宁?”
“殿下您……”侍卫愣住了,“您难道是为了凤大小姐才娶的慧如郡主?”
“不能这么说。”夜绚低声道,“慧如郡主样样都好,很适合当我的妻子,我是心甘情愿娶她的,我们的婚姻还能解除颜儿的麻烦,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与我不清不白,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您和凤大小姐仍然有情啊!”侍卫激动的叫起来,“你们分明都想和对方在一起,如果您真的娶了慧如郡主,以后再想娶凤大小姐,那更是难如登天。”
夜绚抬眼,目光追随空中的落花,声音透着无尽的伤感与苦涩:“我知道,可我听说她昨晚被皇兄打了,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过得很惨,不如我暂且放手,让皇兄善待于她,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可您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夜绚的声音低沉且严厉,“从父皇应允我迎娶慧如郡主的那一刻开始,我与凤殊颜就暂时结束了,你不得再提我与她的任何事情,清楚了?”
侍卫低头:“是……”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夜绚又一小杯一小杯的给自己倒酒,默默的喝,默默的看着眼前花落。
这场景,真是一首忧郁的小诗、一副伤感的小画。
夜中明听得目眦欲裂,看得咬牙切齿,心里恨得想冲出去将夜绚拖到父皇面前,让父皇将他贬到万里之处。
他就说呢,凤殊颜和夜绚双双同时消失,无人知其下落,很是可疑,原来这两人果然暗中私会去了,难怪凤殊颜什么都不肯说……
他想象着凤殊颜与夜绚私会的场景,再想到凤殊颜是怎么对待他的,眼睛越发的赤红,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冲,双拳紧紧握住,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就在这时,夜绚将手中的酒壶和杯子往水池里一丢,站起来,从亭子另一头走出去:“走吧。”
他知道夜中明就在近处偷听。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待下去,夜中明只怕要控制不住了。
夜中明哪里知道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夜绚专门为他表演的一出戏,把夜绚和侍卫的对话当了真,大受刺激,直到夜绚及其侍卫消失好久了,他还脑门充血的站在那里,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殿下,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了,是不是该走了?”小厮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是该走了……”夜中明松开握紧的拳头,甩了甩头,逼自己冷静下来,“走吧。”
他当然很恨。
但他不能在宫里失态。
他这次进宫求旨慢了一步,不仅没能达成目的,还令皇上对他感到失望,他不能再犯错。
只是,他心里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他生怕他回去后会大动干戈,伤了凤殊颜,坏了正事和大事,便没有回府,而是直接找到拍卖行,当日就开始拍卖皇后珍藏的珠宝和玉器。
消息传出,京城百姓又狠狠的夸赞了他一番。
许多富贵人士也纷纷赶去参加竞拍,或为了给夜中明和皇后捧场,或为了行善积德,或为了给心爱的女子买一件珍贵稀罕的首饰,或为了收藏,令拍卖场热闹不已。
到了下午,皇上下旨给夜绚、慧如郡主赐婚的消息传了出来,轰动全城,将夜中明举行的这场拍卖会的风头给彻底压了下去。
夜中明一时间又郁闷不已,这天晚上又在湖心花楼喝得酩酊大醉,心里真是恨透了夜绚,对凤殊颜除了恨,还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
凤殊颜则站在屋檐下,看着墨色的苍穹,两颗眼睛比苍穹更黑暗、更幽深。
“姐,慧如郡主要嫁给二殿下了,您开心了一些么?”夜微萤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这苍穹,低声问。
“不开心。”凤殊颜缓缓道,“不过,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