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隶芸跪在床边,握着乌桑的手,泪水不断流下来:“乌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找了那么多大夫给你看病,他们都看不出问题,都说你应该是患了心病,可你到底有什么心病啊?”
乌桑伸手轻抚她的脸,微笑:“我没事的啊,休养一阵就好了……”
“你骗我。”乌隶芸声音哽咽,“你做梦的时候经常说梦话,说的应该是玄元那边的方言,我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但你说的时候很激动,连泪水都流了下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乌桑道:“既然是梦,醒过来后就记不得了……”
“才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天天都在做梦啊,做了这么久的梦,怎么会不记得?”乌隶芸道,“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好,从现在开始,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要死咱们一起死,总之,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乌桑急道:“芸儿,你不可任性……”
“我没有任性,这是我的选择和决定。”乌隶芸坚定的看着他,“即使是你,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乌桑:“……”
接下来,乌隶芸真的说到做到,乌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乌桑吃多少她就吃多少,因为乌桑食欲不振,吃得很少,乌隶芸便也吃得很少,不过短短七八日,她便瘦了整整一圈。
乌桑心疼之至:“芸儿,你可知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我是会心疼的?”
“你对我的心疼,不及我心疼你的十分之一。”乌隶芸毫不动摇,“你不告诉我你的心病,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芸儿……”乌桑伸手,轻抚她的面容,轻声道,“我可以告诉你我都做了什么梦,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冷静,好么?”
乌隶芸道:“好,我保证我会冷静。”
乌桑缓缓道:“我梦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披着盔甲,挥动着银枪,骑着战马在奔腾,我听到别人叫他‘凤苍云’……”
乌隶芸的脸色暮然变得惨白,身体不断颤抖,眼睛里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乌桑看她这里,在心里叹息,觉得凤殊颜说的只怕是真的。
“我还听到他叫一个男人叫父亲,别人叫那个男人为‘凤苍晴’,”他慢慢的把凤殊颜告诉他的一切,用一种含蓄的说法表达出来。
他越说,乌隶芸抖得越是厉害。
等他说完,乌隶芸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厥。
“我怀疑,我梦到的是不是我以前的过去,但我不敢说。”乌桑扶住乌隶芸,“芸儿,你还好吧?”
现在是九月,还是夏季,乌隶芸的手却是很凉。
“我、我不太好……”乌隶芸哆嗦着唇道,“如果你、你恢复了记忆,会不会、会不会丢下我回去与家人团、团聚?”
“怎么会呢?”乌桑将她的手捂在自己怀里,郑重的道,“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没有你的家,怎么算一个真正的家?”
乌隶芸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慢慢流下泪来。
“你不要哭,我是你的丈夫,永远都是。”乌桑抬手轻拭她脸上的泪水,“不管过去怎么样,我已经把你当成我唯一的妻子,永远的家人。”
“乌桑,你真好。”乌隶芸扑进他的怀里,抬头看他,眼泪汪汪的道,“如果你恢复记忆之后,发现我们是敌人,可能还有很深的仇,你会怎么做?”
“乌国和玄元打了好几十年的仗,彼此不知杀过对方多少万人,但现在不也签署了停战协议,还全面恢复了通商?”乌桑微笑,拿凤殊颜跟他说的话回应乌隶芸,“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下这样的仇怨?人生苦短,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只要我们活得问心无愧,就够了。”
乌隶芸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后,抬手擦掉眼泪,破啼为笑:“乌桑,你好厉害,说得好有道理,我本来很担心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
乌桑也笑:“想通了就好,赶紧多吃一些东西。”
乌隶芸道:“那我们一起吃?”
“好啊,我们一起吃,吃多多的。”乌桑把心结全部都说出来后,突然就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所有的郁结都一扫而空,“我觉得我现在好饿,可以吃得饱饱的。”
而后,夫妻俩让下人端上一桌容易消化的菜汤,美美的享受了一顿。
尤其是乌桑,这顿的食量恢复了正常,精神也好转了许多。
吃饱以后,两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流云。
“乌桑,其实我骗了你。”乌隶芸轻声道,“我知道你过去的事情和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们之间有仇,我怕你知道后离开我,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如果你因此怨恨我,离开我,我绝对不会怪你……”
“嘘——”乌桑轻轻捂住她的嘴,“我说过了,我们之间的仇再大,也大不过乌国和玄元的仇,乌国和玄元两国的百姓都能接受两国停战谈和,我们为什么不能?而且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仇都是公仇,不是私仇,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嗯,那我告诉你,你做的梦都是真的。”乌隶芸道,“你就是凤苍云,你的父亲是凤苍晴。”
她将她在战场上如何冒险救出他的事情,以及她如何带他回乌京隐姓埋名的过程,细细告诉了乌桑,而后道:“我无数次的想过告诉你实情,但是,你住在乌国,一旦你知道真相后表现出可疑之处,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而且头几年你需要安心养伤,我不想让你分心,时间长了,我对你的感情愈深,更加难以启齿……”
“我明白,我不怪你,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还给了我这样的爱情和幸福。”乌桑紧紧的拥住她,低声道,“芸儿,你愿意跟我回去见我的父亲和妹妹么?我想让他们见见他们的儿媳妇和嫂子,他们见到我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乌隶芸的眼里涌出泪水:“真的吗?他们真的会接受我吗?”
“当然。”乌桑微笑,“你救了我父亲最爱的儿子以及我妹妹最爱的哥哥,你可是他们的福星呢,相信我,他们会爱你像爱我一样。”
“那样的话,”乌隶芸的泪水落下来,“我跟你回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