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颜以为这天晚上她会睡不着,但也许她的双脚太暖,让她躺得很是舒服,不知不觉间还是睡着了。
因为快要过年了,天气又异常寒冷,总是风雪交加,军营的学堂也暂时关闭,让孩子们好好过年,她不用去学堂,次日醒来已是上午。
床边的桌上放着一只暖炉,暖炉上煨着几碟点心和小菜。
她知道,这些八成是夜微萤送过来的,虽然她有若梅和若兰照顾,但现在是夜微萤照顾她比较多。
她坐起来,穿上外袍,简单的洗漱过后坐在床边,慢慢的吃东西,心里谋划着去乌国找人的事情。
临近午时的时候,常直的亲兵过来传话:“严先生,常将军让您去他的营房用午饭。”
凤殊颜点头,起身出门。
进了常直的营房后,她看到夜微萤也在,他和常直端坐在桌边,面容都是一派严肃。
她心里明白,夜微萤很可能把她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常直,常直是要跟她商谈这件事情。
“严先生坐吧。”常直道,“这顿饭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管我们在这里说什么,都绝对不会传出去一个字。”
凤殊颜点头,在桌边坐下。
“来,我们先吃。”常直给两人挟菜,“过两天过年了,你们两个都去我的家中过年,不许推辞。”
夜微萤不说话。
凤殊颜道:“我想我还是不去了,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准备,而且我觉得我越是少见人越好。”
夜微萤也立刻道:“我跟哥哥的想法一样,见过我的人太多了,我想避一段时间。”
其实他是不想跟常糖花碰面,免得她又生起什么心思来。
“唉,你们急什么呢?”常直其实也没有心情用饭,“天气这般严寒,外头又危险,你们待春暖花开、两国休战之时再出门不行么?”
“不行。”夜微萤道,“哥哥肯定是等不了的,我也等不了。”
常直将酒杯放下来,注视凤殊颜:“叶将军跟我说了凤小将军可能还活着的事情,我想问你,这条情报的可靠性有几分?”
“五分。”凤殊颜道,“这也是我哥哥留下来的情报网查出来的,我相信他们必定是有所依据,才敢做出这样的猜测,只是,他们与我哥哥毕竟不够熟识,还是由我亲自去确认才行。”
“五分啊,确实足以让我们冒险。”常直捋胡,眉目之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激动,“只是,你一个女子亲自去乌京,实在太危险了,你可想过你去了可能会遇到何等艰险?又要如何化解?”
“我都想过了。”凤殊颜平静的道,“我知道此行会遇到什么,也想过很多对策,您放心,乌京有我哥哥留下来的数十名探子,他们会助我,护我,我能从京城的争斗诡谲中平安脱身,说明我不是弱者。”
“哥哥绝对不是弱者!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在智谋上不比常将军逊色!”夜微萤立刻附和,“另外,哥哥不是还有我保护么?我绝对不会让哥哥出事的。”
“你们俩啊……”常将军叹气,“你们的身份非同一般,任何一个于我军都是意义非凡,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是整个玄元的损失,为何就不能镇守后方,让其他人前去寻人?”
“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凤殊颜道,“我最了解我哥哥,他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说不定还失忆了,除了我,只怕没有人能确定他的身份或者说服他。”
她微顿:“另外,以我的女子之身,不宜在军中长留,远去乌京也是一个好的选择,乌京都知道凤殊颜已死,绝对不会猜到我的真实身份,我去了不会引发过多的猜忌。”
常直道:“至少让我挑一些能干的人手,陪你一块去或者协助你罢?”
“不用。”凤殊颜摇头,“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暗中练功,身手大有长进,若梅和若兰如今也不比任何一名士兵差了,叶子还非要跟我去,我想有我们几个人,应该够了,人多反而扎眼。”
常直又捋着胡子半晌后,拍桌子:“好,我准你们俩人一块去,我会给你们一份我安插在乌国的探子名单,你们若是有难,可以找他们相助。”
凤殊颜点头:“多谢常将军。”
“那我们得要细细谋划一番了。”常直握着拳头,极为严厉的道,“既然要去,那就只能胜,不能败,你们务必活着回来。”
“那是自然的。”夜微萤搓手,踌躇满志,“我发誓要让哥哥过上好日子的,当然要一起去,一起回。”
凤殊颜有几分奇怪的看着他,他为何要发这样的誓?
“叶将军,虽然你文武、智勇双全,堪称少年英雄,”常直认真的看着夜微萤,“但出发以后,还望你以严先生的意思为主,凡事多听严先生的,不可大意。”
“常将军放心,我一向听哥哥的话。”夜微萤举手,“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
“那我们就边吃边好好商量。”
当下,三人一边慢慢的吃,一边细细的商量起来。
这顿饭,三人吃到天色暗了,方才散去。
又过了两天后,年关到来,夜微萤主动请缨,于除夕之夜的后半夜去边境线上巡逻。
依照规矩,他要巡逻到辰时,待接班的将领抵达之后再返回营中。
然而天色大亮了,他迟迟没有返回营中,连他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出现。
营中隐隐不安起来,莫非他出了什么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将近午时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今日凌晨,叶将军带人巡逻到鬼头山下时,突然遇到大量饥饿的狼群袭击,叶将军等人骑马逃离,那些狼群穷追不舍,一路追了二十多里,叶将军等人终于杀出重围,回到军营,却受了重伤……”
伴随这个消息的,是一群士兵抬着十几副担架回营,担架上都是伤兵,其中一副担架上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夜微萤,他的身上盖着棉子,也不知伤势如何,但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他的状况很糟。
进了医房后,军医就把房门关上,与几名弟子在里头给伤势最后的夜微萤治疗。
无数将士围在门口,等着治疗的结果。
一个多时辰后,军医打开房门,疲惫的道:“叶将军的旧伤口被伤到了,眼下伤势很重,虽然我等极力救治,但军中的药品、条件不足,还请你们通报常将军,即刻送叶将军去中原找更高明的大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