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新一任花魁——凌初雪，听说容貌一绝，多少王公贵族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凌初雪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目光散漫地看着楼下的街道。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群的喧闹声，青莲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初雪，又伸脖子往楼下看，凌初雪拉着她的衣摆，防止她掉下去，“雪姐，听说今天探花郎游街，你说探花郎好看吗？”
凌初雪托腮，用食指敲敲脸，想起那个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人，说。“探花郎吗，准是好看的才能当。”
青莲点点头，“也是，历来探花郎都是顶好看的。不过……”
青莲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兴奋，“我前日出门见到状元郎了，长得真好看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凌初雪撇了她一眼，取笑：“怎么，你爱上人家了？”
青莲摇摇头：“嗐，像我这种的，哪敢动这种心思，回头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凌初雪手指一顿，突然嗤笑一声。
我们这种？
红袖阁表面上只是一家小青楼，可暗地里，这里边的姑娘，不知掺杂了多少被抄家的世家大族。
到底是什么罪灭的族，全看大理寺怎么判。
真真假假，谁说得清？
“来了来了！雪姐，哇，这探花郎长得好帅啊！跟京城那种弱不拉几的酒囊饭袋一点都不一样！”
“哎呀呀，鲜衣怒马少年郎，金榜题名娶娇娘，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好运，会嫁给探花郎！”
青莲拉着凌初雪的袖子，示意她往外看。
凌初雪看向那熙攘的人群，顾墨骑着马，身穿大红官袍，怀里抱着数不清的鲜花手绢，满面笑容。
这叫什么来着？
骑马倚斜阳，满楼红袖招。
凌初雪斜倚在窗边，伸手比划了一下。啧，这人怎么长这么高了？死的时候不是才比她高一点吗？
死一次长个这么多？
凌初雪想了想，折了窗边的一朵花，扔向顾墨。
原本应飘忽不定的花，却正正好好落到顾墨怀里。
＊
顾墨感觉怀里突然多了朵花，心有灵犀般，她蓦然抬头，看到了楼上正冲他挑眉笑的凌初雪。
顾墨拿起花开闻了闻，笑容更甚，然后把花塞进自己怀里。
凌初雪在楼上看得嘴角一抽，这人有病吧，就一朵普通的花，收得跟什么似的。
青莲惊讶，“哎？雪姐，原来你喜欢探花郎这种的啊！以前你见到男人都爱答不理的，这状元郎见了一面你就给人扔花啊！”
凌初雪摇摇食指：“你不懂。”
我俩这是十八年的情义。
青莲捂嘴笑，“是是是，我不懂，你一点也不喜欢探花郎。”
＊
顾墨游完街，面了圣，应酬完，亥时都过了。
他把长袍一脱，一屁股坐下，趴在桌子上，“这都什么事啊！这一天下来脸都要笑僵了。”
“哦对对对！”顾墨突然坐直身子，从内陕里拿出一枝花，吩咐，“素津，你赶紧去把这个养起来，最后找花匠看看，能不能直接养活。”
素津瞪大了眼珠子：“不是，大人你一直贴身放啊！不扎人吗？”
顾墨摇摇食指：“你不懂。”
素津：我确实不懂。
顾墨拍了素津一巴掌，“别墨迹了，赶紧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顾墨看着素津出去，起身关了门，上锁，然后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的暗格。
里面是一本本账本，还有许多书信往来。
顾墨抽出最后一本，打开，想了想提笔：四月十七日，探花游街，私人支出五百三十二两七钱，得想办法让陛下给我补上。
顾墨吹了吹本子，然后乐颠颠把账本放进去，然后又拿出第一本账本，翻开，最后一条记账是：西北兵马，差一千五百两白银。
时间是一个月前。
顾墨食指在一千五百两上点了点，神色晦暗。
＊
隔日，
太阳刚落山，红袖楼就已经有不少人了。
青莲提着裙摆上楼，小脸通红，“雪姐，探花郎来了，点名要你呢，妈妈已经答应了，这就要到了！”
凌初雪：“哈？知道了，这就来。”
这节骨眼上他来干什么？
凌初雪简单收拾了一下，往门口走了两步，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门外站着笑得牙不见眼的妈妈，和笑眯眯的顾墨。
妈妈往前两步，拉住凌初雪的手，“顾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初雪姑娘，长得漂亮吧？”
顾墨一合折扇，感叹道：“早就听说初雪姑娘貌似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初雪被夸得害羞，低下头给顾墨行礼：“初雪见过顾大人。”
妈妈笑容更大，将凌初雪朝顾墨那边推了推，“顾大人跟初雪聊，我这老骨头就不打扰了。”
顾墨一点不客气，直接伸手揽住凌初雪的腰，凌初雪轻推了他一下，“大人，别……”
妈妈见状乐呵呵，“顾大人请便。”
说着出去，还带上了门。
这边顾墨还没抱够，幸福就跑了，凌初雪推开他，皱眉：“你怎么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你不怕朝里那里老臣唾沫星子淹死你？”
“再说了，你不是没钱吗，来一次又花不少钱？”
凌初雪一顿输出，一点都没有俩人五年没见的模样。
顾墨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晕头转向，反应过来撇撇嘴：“我不是想你了吗，我都五年没见你了，还不让人出门了？”
凌初雪一哽，老半天没说话，最后嘟囔了一句：“你传信给我，我翻墙去你府上不就行了？”
顾墨“嘁”了一声，“我怎么能让你爬墙。”
凌初雪点点头，“行，反正花的是你的钱，没钱别来找我。”说着走到桌边坐下。
顾墨笑道：“没事，过几天就成了花你的钱了。”
凌初雪满头问号，“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刚给了你钱吗？”
顾墨摸摸鼻子：“我跟皇上请旨赐婚了。”
凌初雪：“赐婚？跟谁赐婚？等等……你……你……我？”
顾墨点点头，“没错，你。”
凌初雪直接站起来：“你疯了？你生怕自己能坐稳这个探花郎的位置是吧？”
顾墨赶紧把凌初雪按住：“不是你听我说，你总待这也不是个事啊，万一有人查到你身上，那……怎么办？”
凌初雪：“但是跟你在一块，目标不更明显吗？”
顾墨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养了死侍。”
凌初雪惊呆了，“你……”
凌初雪压低声音，往顾墨方向靠了靠，皱眉：“你不要命了？死侍只有皇家才能养，我们又不是要造反，以后被查出来又是一条罪名。”
顾墨摇头：“不行，只有侍卫太危险，为了安全，死侍是必须的。”
凌初雪揉揉额头：“我无话可说，你爱结就结吧，以后没钱别找我。”
顾墨笑嘻嘻：“钱我已经想好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担心别的就好了。”
凌初雪：……合着我痛快不了一天是吧？
顾墨喝了口茶，直接往床上倒：“我不行了，我要累死了，我要睡觉。”
凌初雪起身推了推他：“不行，你给我起来，你都没沐浴，一身土往我床上躺什么。”
顾墨不死心，拉着被子使劲蹭了蹭，凌初雪无语：“你是狗吗？在我这圈地盘呢？”
顾墨磨磨蹭蹭爬起来，“马上马上，我这就去沐浴。”
顾墨叫了水，哼着不知名的歌去沐浴了。我翻了翻衣柜，找出来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男装，本来想隔着屏风喊给顾墨的。
凌初雪想了想，抱着衣服进去了，啥钱看到顾墨在给自己左搓搓右搓搓。
凌初雪吹了个口哨，顾墨吓得一个激灵往水下往水下沉了沉：“祖宗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这都跟谁学的，跟个流氓一样。”
凌初雪忍笑，晃了晃衣服：“呐呐呐，你今晚穿这个，别穿着你那身土上我床。”
顾墨如临大敌：“这不会是你的衣服吧？”
凌初雪沉默了一下，想想顾墨穿我衣服的样子，
水粉色的裙子配上顾墨的腹肌，加上他矫揉造作的嗓音，“官人，来玩啊~”
凌初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墨：“不会是真的吧？”
凌初雪清清嗓子：“你穿上就知道了。”
凌初雪放下衣服，转身就走。
顾墨内心纠结的飞速洗完澡，打开衣服一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
不对，初雪这怎么会有男装。
隔日——
早晨，凌初雪动了动，感觉身前一堵热乎乎的肉墙，忽然想到哪里不对。
“顾墨，顾墨，醒醒，你今天不去上朝吗？”
凌初雪看了一眼外边，这个点去估计赶不及了。
顾墨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嘟囔：“没事，我今天告假了。”
凌初雪：……你这几天干什么正事了吗？逛花楼还旷早朝。
嘶，外边怎么这么吵？
凌初雪踹了踹顾墨，“我好像听到有官府的声音。”
顾墨一个激灵做起来，“真的假的，我刚想怎么散布谣言呢，这不巧了。”
凌初雪：“你收拾收拾，我出去看看。”
凌初雪出去，站在阁楼上，看着几个官兵，还有俩鼻青脸肿的公子在破口大骂。
凌初雪捋了捋明白个大概。
李公子独爱红姑娘，来找红姑娘，妈妈说红姑娘身体不适，不能接客，李公子再三请求，只好退而求其次，点了别的姑娘。
不巧，隔天李公子要走，正巧碰到了要送张公子走的红姑娘。
李公子怒火中烧，打了张公子。
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最后就是惊动了官府，还刑部尚书亲自来逮人。
凌初雪：……
神经病啊！
“什么情况？”顾墨穿好衣服，从房里出来。凌初雪闻声回头，把情况说了一下。
顾墨嘴角一抽：“神经病啊！”
凌初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了眼楼下，又看看穿着整齐的顾墨，把顾墨推回房间。
然后开始撕扯顾墨胸前的衣服，“别动哈。”顾墨大惊失色，护住衣服，“初雪，我知道你很急，但现在不是时候……嘶！疼疼疼！”
凌初雪在他脖颈处咬了两口，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下打量，非常满意，：“行了，这样就像多了，装得像宿醉了一样，下去吧。”
顾墨低头看看自己裸露的胸膛，又看看凌初雪，默不作声往外走。脚步浮虚，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最后俩台阶还差点绊倒。
凌初雪：几年不见，演技见长啊！不错不错！
楼下，顾墨还沉浸在凌初雪低头咬他的画面，脚步不稳，目光呆滞地往外走，见到刑部尚书就行了个礼，在门槛处还差点绊倒。
凌初雪：……戏是不是过了？
刑部尚书是个封建的小老头，看着两个鼻青脸肿，在青楼大打出手的后辈，又看到新上任的探花郎这幅样，差点背过气去。
刑部尚书不耐烦地挥挥手：“带走带走。”
听说刑部尚书回去后就马不停蹄进了宫，然后下午京城就流言满天飞了。
青莲一边给凌初雪梳头一边说：“雪姐，你知道京城现在什么流言吗？”
凌初雪挑眉：“什么流言？”
青莲撇撇嘴：“现在都说探花郎不务正业，仗着自己当官了就胡作非为，天天不上朝，还逛青楼就是个酒囊饭袋。要我说这说得也没错。”
“还有哦——”青莲神神秘秘，小声：“听说他那方面不太行，真的假的？”
嚯，不愧是谣言，传的就是快。
凌初雪饶有兴趣，说：“你听谁说的？”
青莲挠挠头：“外边都这么说啊！”
青莲叹了口气：“哎，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花架子，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他。”
凌初雪忍笑，“你昨天还说，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会这么好运嫁给他呢，今天就变卦了？”
青莲像模像样地摇摇头：“这找夫家呀，还是得找个靠谱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凌初雪忍住笑，像模像样点点头：“嗯！你说得对，你以后找下家，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被外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