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家吧。”
顾暖说着，上班不累，等人才是真的累。
“你不吃东西？”
楚寒反问，顾暖顺势摆了摆手，“在外面吃太麻烦了，我点外卖，到家就可以吃了。”
“你要吃垃圾食品？”
顾暖：“……”
愣了一下，回头望着楚寒，“外卖也不全是吧。”
“去店里吃吧。”
楚寒坚持要去店里吃，顾暖拒绝不了，只得顺从，但是都这个点儿，餐厅饭店都关门了，两人就近选择，选择去吃海底捞。
海底捞很热闹，顾暖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楚寒让她点菜，她也不拒绝，点好了菜，起身要去打蘸碟，问楚寒：“我要去打蘸碟，一起吗？”
楚寒起身，两人一起在调料台前，顾暖不吃芹菜，不吃蒜，楚寒则是按照她的口味调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蘸碟。
顾暖都看到了，只是没有说。
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反而尴尬。
回到位置上，顾暖喝了一口汤，道：“案子有进展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陈宇的案子。
楚寒嗯了一声，“想要查明真相还需要一些时间。”
说完缓缓抬起头，望向顾暖，顾暖跟着愣了一下，“怎么了，有问题想问我？”
“陆一洋知道陈宇在骚扰你吗？”
楚寒问她，顾暖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他也没问过我。”
“案发当晚你为什么没跟陆一洋一起回家？”
那天晚上，顾暖先走，陆一洋半个小时后自己开车回了家，监控也在高架上拍到了陆一洋的行踪。
顾暖很坦然，直言道：“不想跟他一起回家。”
“既然两年前就已经被他伤害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在一起两年之久？”
楚寒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语气也一次比一次重。
顾暖没有去看楚寒，沉默了片刻，无奈苦笑，“这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就是感情这回事，你要是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吧。”
她说着，摇了摇头：“男女感情，没有几个是能说得清楚的。”
当初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顾家铭的以死相逼，其二就是因为自己的不甘心。
“那个时候太恋爱脑了，总觉得我原谅他了，他就会迷途知返，会跟我好好过日子，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信任一旦崩塌了，就再也建立不起来了，后来在一起的两年，我每天都在自我折磨，却自救不了，也没有人能拉我一把，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解脱了。”
她笑了笑，在这段感情里，道德绑架是无形的网，陆一洋是锁，把她牢牢禁锢在深渊之中，痛苦挣扎。
“所有人在跟我说，你看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分开了多可惜；所有人都在说，你看他对你那么好，虽然犯了错，却也罪不至死，你要是离开了他，上哪儿去找对你那么好的人？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
楚寒看着娓娓道来的顾暖，眼神也随之发了变化。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是不相通的，有的，只是冷暖自知。”顾暖望着楚寒，脸上笑意不曾散去，却比哭更让人心疼。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吗？”
顾暖问楚寒，要说就索性都说了吧，她不想拆东墙补西墙，那被她刻意缝起来的伤口她愿意当着楚寒的面揭开，如果不揭开，就长不出新肉，而且，也博不来同情。
楚寒没有回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没有拒绝她继续说下去。
服务员来上菜，顾暖没有开口，等人走了，她才缓缓道：“那会儿大学刚毕业，我们一起租了房子，我有工作，他没有工作，我一个人承担了我们两个人所有的开支，过年的时候，他开始不理我，结果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跟他的青梅竹马联系上了，他还跟父母说自己已经分手了，让自己父母把她的青梅竹马介绍给他，美其名曰相亲，可笑的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要跟我分手的意思，但是他已经跟那个女人睡到了一起，过完年回来，他说需要重新审视我们的感情，只字不提分手，堂而皇之地跟我继续住在一起，一面对我冷暴力，一面却行着情侣之事，那天晚上他朋友聚餐，很晚才回来，我等到半夜，他回来就跟我道歉，说他很爱我，我知道他喝醉了，可是他明明喝醉了，在睡觉之前居然要坚持把手机关机。”
顾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女人的第六感啊，真的准得可怕。”
“你看他手机了？”
楚寒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顺势端过她的汤碗，重新给她盛了一碗热汤。
顾暖嗯了一声：“看了，看了才发现他早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出轨了。”
顾暖想一口气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说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有点繁琐，不想一一道来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动手打了他，我忍着剧烈颤抖的手，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部看完，我问他，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索性全部坦白。”
“都过去了。”
楚寒将煮好的虾滑夹到她碗里，沉声道，声音淡淡，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对啊，都过去了。”
顾暖深吸一口气：“那些无数个昏暗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
她夹起虾滑吃了一口，喝了口汤，“谢谢你。”
“不客气。”
楚寒回了一句，没有看顾暖，却能瞬间明白顾暖话里的意思。
她是在感谢自己愿意听她讲这么多。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顾暖默不作声地吃着碗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满了的菜，旁边摆着始终温热的番茄汤。
楚寒在听她说的时候，始终没有停下任何可以给她温暖的动作，虽然，他惜字如金。
“顾暖。”
楚寒突然喊了一声，抬头看向她。
顾暖眼睛有些湿润，鼻头泛酸，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鼻音。
“我会一直在。”
楚寒好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酝酿了好久，方才沉沉说出这句话。
顾暖却破涕为笑，仰起头把眼泪擦掉，“算了吧，十年前我正庆幸终于有个大哥哥可以保护我了，结果你却不辞而别了，你这次也只是来工作，等案子结束，你就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红着眼睛望着楚寒，“我怎么会想到，我们的久别重逢是在这种情况下？”
为什么会在发生了跟自己有关的命案的时候遇到楚寒呢？
为什么不换个时间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