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低下头，看着手铐拷在自己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手臂上汗毛顿生，非但不觉得沉重，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进了电梯，楚寒动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手上，挡住了手铐。
顾暖有些惊讶，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是在数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走。
随行的还有两个警-察，是小李和潘悦，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今天楚寒拿着顾暖的指纹去核对，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两人就愣住了，唯独楚寒，没有任何表情。
“姐。”
小区门口，在顾暖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一个她最不希望听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她愣了一下，缓缓转身，看着背着书包站在自己五步之遥的顾习扬，没有说一句话，眼神里却藏了千言万语。
她想告诉他，千万不要做傻事；她想告诉他，不要问，不要说……
“姐姐去做笔录，今天不能送你去学校了，你自己去吧。”
她柔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抱歉，脸上带着笑，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楚寒只是看了一眼顾习扬，眼神依旧淡凉，先上车了。
顾习扬看着顾暖，目光最终落在她被衣服遮住的手上，强忍住眼泪，眼睁睁看着顾暖转身上车，直到车门关上，车子开走，他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顾暖一直都在告诉他，什么都不可以问，什么都不可以做。
目送着警车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垂在两边的手越攥越紧，手背上青筋明显，眼中一片痛色。
车上，顾暖坐在中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手上还盖着楚寒衣服，楚寒坐在前面，车里安静一片。
潘悦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楚寒，心情复杂。
警局里，聚光灯下，虽然前几天刚来过，顾暖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只是坐在面前审讯自己的警-察，换了人。
楚寒坐在中间，小李潘悦坐在两边，三个人看着顾暖，都没有着急提问。
“是要我自己说吗？”
顾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问了一句。
“人是不是你杀的？”
潘悦知道楚寒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主动开了口。
“是我杀的。”
顾暖语气平静。
“为什么要杀他？”
“他骚扰我。”
顾暖说完，眼皮抬了一下，看了一眼楚寒，随即低下头，不用警-察问，自顾自的说了出来。
“他结婚了，但是他想让我当他的情人，我不愿意，他就在工作上故意为难我。”
“把案发当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潘悦继续道，小李则在旁边做笔录，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以至于让人忽视了楚寒紧攥的拳头，和自始至终的沉默。
顾暖想了一下，继续道：“他喝了酒，跟我打电话，说去接我，我们在石梯那里发生了争执，我推了他一把，他就顺着梯子滚下去了，我下去的时候，他已经要死不活了，我就把他丢到拖到臭水沟去了。”
“一个男人，至少一百四十斤，你是怎么拖过去的？”
一直沉默的楚寒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质问道，顾暖被他带着愤怒的低吼吓了一跳，潘悦和小李见状赶紧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个时候他还没死，我扶着他，说带他去看医生。”
顾暖没有去看楚寒，却回答了他的问题。
顾暖很平静，说的话并不像是在撒谎。
“他的器官都在哪里？”
其实整个案子对于顾暖来说，最难解释的就是陈宇为什么会被剖尸？
如果是被野狗吃掉的，那他的嘴巴为什么会被缝起来？
那只能说明自己和顾习扬走后，有第三个人去过，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暖想了一下，随即淡淡笑了笑，“他有家庭，却还想在外面偷腥，这种两头甜言蜜语的人，难道不该永远闭嘴吗？”
她反问一句，看着在场的三个人。
她太冷静了，冷静地叙述着作案过程，冷静地叙述着一切事情，若是换了另一个人，警-察肯定会怀疑，可正因为她是顾暖，她这种毫无求生欲所导致的平静，让人无论如何都怀疑不起来。
顾暖认罪了，在楚寒面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都交代了。
她知道楚寒肯定从尸体上提取到了唯一的一枚指纹，那是自己故意留下的。
所以昨天晚上他想要套取自己指纹的时候她才没有避开，故意把指纹留在了杯子上。
如果她和顾习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人下地狱，那个人应该是她。
顾习扬没有去学校，而是坐在楼下小区的秋千上，看着玩沙子玩得开心的小孩发呆。
今天上午在顾暖所在的小区门口，楚寒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快结束。
他看得出来楚寒对顾暖很照顾，从小便是如此。
他应该不会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顾暖所为。
楚寒确实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顾暖所为，在他心中，顾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顾习扬没有告诉顾家铭顾暖被捕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楚寒上门的时候顾家铭正在吃饭，开门看到是楚寒，又惊又喜，“是小寒啊，你怎么来也不跟叔叔说一声，叔叔好多炒几个菜。”
“不用了叔叔，我买了下酒菜，咱们好些年没见了，要不要喝两杯？”
楚寒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包装袋，另一只手提着礼品。
顾家铭一见，脸上笑意更甚，连连点头，“好好好，扬扬今天刚去学校，我正愁没人陪我吃饭呢，来来来快进来，快坐快坐。”
在顾家铭眼里，陆一洋纵使现在会挣钱，但是跟从小家境优渥，一表人才的楚寒比起来，还真是逊色不少。
之前一心想着让顾暖跟陆一洋结婚，是想让陆一洋在顾习扬出国这件事情上支持一下，但是如今楚寒来了，他便忍不住打起了楚寒的主意，只是可惜楚寒已经订婚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