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门坐上车，看了一眼前面路口的星巴克，沉声道：“去星巴克说吧。”
“就在车里说吧。”
车子前行两百米，停在路边，蒋旗把手刹拉起来，回头看向顾暖，“放心，很快。”
“好。”
顾暖张了张嘴，酝酿片刻，也只回了一个字。
蒋旗从驾驶室车门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顾暖，“这个人你认识吗？”
顾暖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便递了回去，“认识。”
“你知道楚寒这次回来做什么吗？”
蒋旗问她问题的语气人让她心里不是很舒服，这种感觉，像是在审讯犯人。
“阿姨生病了，回来看看。”
“也不全是。”
蒋旗回道，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还为了调查照片上这个男人。”
顾暖低着头，想到之前在餐厅里收到的纸条，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想说什么？”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既然都已经找上她了，想必也没必要弯弯绕绕了。
“顾暖，你知道你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吗？”
话音刚落，顾暖脸色立马就变了。
“许康、陈宇、高华，整整三条人命。”
蒋旗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一字一顿，神色严肃。
顾暖全身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地看向蒋旗。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三个人是你杀的，但是这三个人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蒋旗根本就没打算听顾暖的解释，深吸一口气，在位置上坐直，尽可能让自己情绪稳定一点。
“寒哥一直想要查出真相，但是顾暖，你知道吗，他被停职了。”
“什么？”
顾暖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她瞬间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看吧，我就知道他没有告诉你。”
蒋旗无奈苦笑，从置物盒里拿起烟盒打开，抽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局里说他跟你的关系已经不再适合继续调查这起案子了，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单独行动，这一次回桐城，就是为了调查柯航，从我们的调查中得知，柯航五年前突然失踪，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是就在两天前，我们吃饭的餐厅，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说完，看向顾暖，隐在烟雾里的眼神变得锋锐犀利，“他是来找你的对吧？”
顾暖没有回答，只是心情越来越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来逼你跟寒哥分手的，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因为你而丢了自己最喜欢的工作。”
蒋旗说完，夹烟的手伸到窗外，食指弹了弹烟灰，又用力吸了一口。
“我知道他真的很喜欢你，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顾暖，我跟他是不仅仅是兄弟，还是队友，我只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其中取舍你自己斟酌。”
顾暖觉得，网上那起风波之后，自己就一直被淹没在大众的口水里，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翻不了身。
蒋旗就只差把那句“你不配跟他在一起”说出来了，虽然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但是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对自己的态度，都已经在无形中说了千百遍了。
难道身处地狱的人一辈子都不配拥抱阳光吗？
“谢谢，我知道了。”
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顾暖终于是做出了回应。
她打开车门，往反方向走去，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离开了。
蒋旗透过后视镜看着离开的出租车，用力锤向方向盘，借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她会哭着跟自己理论，或者答应自己会离开楚寒，可是顾暖的反应，终究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女人，把自己想象中，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顾暖到了小区楼下，并不着急回家，而是坐在楼下长椅上。
临近年关，冷的是周围环境，暖的是人们即将团圆的期盼。
“妈妈，过年我想穿粉色的新衣服。”
一个小女孩拉着中年妇女的手，一脸期待地说着，蹦蹦跳跳的样子可爱至极，两个辫子愈显灵动。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选好不好？”
中年妇女穿着得体，知性大方，说话语气总是温柔的。
顾暖看到母女俩脸上漾起幸福的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眼中难掩羡慕。
下辈子如果能重来，她再也不要出生在自己这个家庭里。
她宁愿变成一只鸟，一生追寻自由，也不愿再被禁锢在这个名为“原生家庭”的桎梏里。
她打开手机，找到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有被接通，她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这世界上总是有人，躲在阴暗处，时时刻刻注视着你的一切行为，他从不现身，却时时刻刻提醒你他的存在，让你一直活在黑暗的恐惧中，像如履薄冰的瞎子，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微信突然弹出来的消息显得有些突兀，顾暖点开红点，切换到顾习扬的聊天界面。
“姐，外婆忌日快到了，我们要回去吗？”
外婆的忌日。
顾暖心脏传来阵阵隐痛，不足以致命，却让人不得安生。
她回了一个“要”，便熄了屏。
楚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顾暖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悬挂在屋顶的夕阳发呆。
听到开门声，顾暖转身，就看到楚寒迎着橘黄的夕阳快步过来。
“回来啦。”
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隐在夕阳的余辉中，晦暗分明，风情摇曳。
楚寒上前便卸下一身疲惫弯腰抱住了她，用力呼吸着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想你了。”
带着撒娇的话回荡在的耳边，增添了几分性感。
顾暖脸上的笑始终没有散去，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也很想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之前顾暖只觉得这是古人用来形容相思的夸张句，可是如今却觉得，这是对有情人的真实写照。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楚寒在她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柔声问道。
“我在想叔叔阿姨是有多爱你，才会跟你准备两套婚房，把最好的都给你。”
顾暖眉眼低垂，柔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