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眼里带着冷意。
路边听着三辆警车,都是云水镇派出所的警察,顾暖还没走近,就看到被押上车的周珊珊,她立马停下来,神色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先上车吧。”
楚寒知道她突然停下来是什么原因,柔声道。
顾暖没有说话,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周珊珊突然回头,看到了她,两人目光相撞的时候,顾暖觉得自己心脏抽了一下,疼得有些喘不上起来。
周珊珊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悲,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里,现在只剩下一片黯淡。
“上车吧。”
警察催促道,她收回目光,转身的那一瞬间,顾暖仿佛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是在笑吗?
她为什么要笑?
顾暖眸色微闪,想要上前问清楚,人却已经上了车。
楚寒自己开了车,陈子然跟他们一起,在后座睡觉,她坐在副驾驶,看着前面阵势浩大的警察,她心里闷闷的,说不上的难受。
“就算我不来,你们是不是也会来抓她?”
顾暖开口问道,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似是想要将自己复杂的情绪全部倾吐出来。
“已经掌握到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她带走了陈子然,我们自然要过来找人。”
楚寒沉声回道,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里回南城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先休息一会儿。”
顾暖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藏在这里。”
云水镇只不过是她们当初约好要一起来玩的地方,周珊珊怎么回来这里,如果是柯航要来这里,也说不过去,因为柯航本来就是南城人,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这个村子这么落后,连公路都还没有通到家门口,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是周珊珊的老家,你不知道?”
楚寒一向沉着冷静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回头看了顾暖一样。
惊讶的何止是他,顾暖也是一脸惊愕地看向楚寒,“这里是珊珊的老家?”
周珊珊一直跟她说的是她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南城的每个大街小巷,她都清清楚楚,从来没说自己有老家这么一回事。
看到顾暖的反应,楚寒大致就可以猜测到了。
但是看她一脸懵的样子,他又心疼得很。
周珊珊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朋友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顾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周珊珊前面。
但是现在告诉她周珊珊居然对她撒了谎,这无疑是给了顾暖一巴掌。
“她应该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才没告诉你。”
楚寒的安慰并没能让顾暖的心情好多少,回去五小时车程,她全程没有说话。
陈子然因为受了惊吓,睡了一路,下车才发现他发烧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爷爷奶奶还在打麻将,外婆联系不上,顾暖没有办法,只好在医院守着他。
对于陈子然,顾暖没有办法一心想要将他置之死地,因为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父母的过错不应该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
“然然,然然……”
任如玉匆匆赶来的时候顾暖正趴在床上打盹儿,一晚上没睡,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
听到任如玉的声音,顾暖抬起头,还没站起来,就被任如玉按在了床上,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让顾暖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顾暖,你还是不是人,然然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任如玉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在这一刻,顾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给农夫与蛇了。
她低着头,缓缓呼出一口气,想要把窜上脑门儿的愤怒压下去。
“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告你,我要让你坐牢,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不算,你还要拐卖我的外孙,我打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任如玉一边骂一边扬手又要打顾暖,顾暖本来就很不舒服,能在这里等陈子然家人来已经是大发慈悲,不等任如玉下手,她便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顾暖能感觉到,自己那一脚,是用尽了全力的。
因为惯性,她抵在床上,咬着牙缓缓抬眼,瞪着她,“你去报警啊,让警察评评理,到底该把谁抓起来,任如玉,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陈子然。”
顾暖讨厌这种被人误解的场景,普通病房里还有两个床位,家属和病人纷纷看着他们。
“你,你还动手打人。”
任如玉气急得直跺脚,“死女人,你害得我女儿坐牢,害得我孙子险些被拐卖,你还敢动手打我。”
“你怎么不说你女儿为什么坐牢?”
顾暖反问道,“你女儿把人家三岁女儿杀死溶尸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你们长辈打麻将,跳广场舞把自己孙子弄丢你怎么不说?”
任如玉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脸色跟着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大抵都想起了前不久轰动南城的杀人碎-尸案,都任如玉指指点点,任如玉顿时脸如白蜡。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女儿为什么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顾暖撑着床,冷声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一点没错,你这辈子,注定是个失败的妈妈,失败的外婆,失败的女人。”
她见到任如玉身形恍惚,有些站立不稳,她根本不予理睬,拿起包包,转身离开。
“天啦,这孩子有这样的妈妈,还有这样的外婆,日子得多难过啊。”
病房里的讨论声渐渐消散在顾暖的耳朵里,她一手按着胃,一手扶着墙往外走。
楚寒回警局了,说好了待会儿来接她,但是现在都没有打电话说明肯定在忙。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刚要进去,里面的人就将她推了出来,直接抵到了墙上。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让自己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双眼。
陆一洋一身深灰色西装,纹丝不乱的头发明显精心打理过。
他看着顾暖惨白的小脸,淡淡笑了笑,“如果我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说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拧着眉叹道:“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