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自信道:“周大人请放心,既然下官敢提出来,自然是有备而来。“
“您想知道,下官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藏私。”
叶云一边解释,一边在洁白的纸张上,行云流水般地写写画画,绘制图表。
他将复式记账法的原理、核心要点、操作流程,甚至是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一一详细地讲解给周鼎听。
全程深入浅出,条理清晰。
让人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周鼎起初不以为意,但随着叶云的讲解,他那张老脸,却越发地凝重,眼睛也越睁越大,眉头紧锁。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纸上去。
“这……这叶云,好像还真有两下子啊!”
“我的天,他讲解得如此清晰明了,竟然连周大人都给问住了!”
“这复式记账法,有点东西啊!”
一炷香后,周鼎听完叶云的讲解,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虽然是文官,但能在官场这潭深水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账目上的那些弯弯绕绕,早就了然于胸。
叶云所说的复式记账法,逻辑清晰,环环相扣,听起来确实比现行的记账方法要严谨得多。
不过,听着是挺唬人,用起来真有这么神吗?
周鼎心里打起了鼓,面上却不动声色:“叶公公,你说的这复式记账法,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但老夫还是有些疑问,不如这样,你随老夫去户部,现场讲解演示一番。”
“也好让老夫和户部的同僚们,亲眼见识一下这复式记账法的神奇之处。”
“若真如你所说,这复式记账法能若真能查清那些陈年烂账,那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老夫定会向陛下禀明,为你请功。”
“但若是你夸大其词,欺骗老夫,那……”
说到这里,周鼎眼神一凛,语气变得冰冷,带着警告之意。
“后果,你可要掂量清楚!”
叶云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周大人放心,下官既然敢说,自然是有把握的,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于是,周鼎便带着叶云,以及几名随从,气势汹汹地前往户部衙门。
一进户部,周鼎就扯着嗓子大声下令:“把那些老账房都给本官叫来!”
十几个老账房被召集到大堂,一个个都是在户部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对各种账目门儿清。
周鼎指着叶云,对众人说道:“这位是叶公公,他带来了一种新的记账方法,名为复式记账法,说是比你们现在用的那些破烂记账法强多了,能查出各种假账!”
“你们且听他讲解,看看这复式记账法,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老账房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这不就是个小太监吗?”
“他识数没有?懂个屁的账目?”
“还复式记账法?听都没听过!”
“这不是胡闹吗?”
“唉,周大人肯定是被这个小太监骗了!”
现场质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不屑。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账房,自认为对账目了如指掌,才不相信一个年轻的太监,能有什么高明的记账方法。
周鼎脸色一板,呵斥道:“肃静!都给我认真听叶公公讲解!”
老账房们虽然不敢再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不服气。
叶云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复式记账法的原理和操作方法。
“所谓复式记账法,就是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老账房们起初还撇着嘴,一副看小丑作妖的乐子人模样。
可听着听着,他们的脸色就变了。
“咦?这法子……好像有点门道啊……”
“你别说,还真能看出不少猫腻!”
“哎呦,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几个老账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佩服。
叶云讲完之后,周鼎一挥手:“都听明白了没有?给你们半天时间,用这复式记账法,把江南各州县过去半年的账目,给我好好查一遍!”
老账房们不敢怠慢,立刻埋头苦干起来。
大半天后,周鼎再次来到户部大堂,只见那帮老账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通红,却又兴奋得直搓手。
“周大人!大发现啊!”
“大人,出大事了!”
“不得了了,大人!”
老账房们争先恐后地冲到周鼎面前,七嘴八舌地汇报,声音一个比一个高,生怕周鼎听不见。
“大人,小的用叶公公的法子一查,发现常平仓的账目上,竟然虚报了三万石的粮食!”
“大人,户部拨下去的赈灾款,少了整整五十万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大人,姑苏城那边更离谱,有人挪用了上百万两的公款,盖了个比皇宫还气派的园子!”
周鼎越听脸色越难看,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复式记账法竟然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挖出了这么多陈年烂账!
他一把抓过账本,一页页翻看,只见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每一笔都清清楚楚,铁证如山!
周鼎猛地合上账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云的眼神,哪还有半点轻视,简直就像看着一个活财神!
“叶公公……不,叶大人!您这法子,真是神了!”
周鼎激动得语无伦次。
“老夫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叶公公海涵。”
“周大人言重了,下官不过是略懂皮毛,能为朝廷效力,是下官的荣幸。”叶云不卑不亢地说道。
周鼎态度大改,连连夸赞:“叶公公此法,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啊!”
“老夫定当如实禀报陛下,为你请功!”
户部大堂外,二皇子李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来回踱步。
看到周鼎出来,李泽连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舅舅,怎么样?那个什么复式记账法,真的有用吗?”
周鼎神色郑重,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复式记账法,十分了得!简直是查账神器!”
“如果殿下能用此法,清查皇庄的账目,定能在陛下那里大大加分,一举压过大皇子!”
李泽双眼放光,瞬间狂喜。
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宣帝面前表现,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太好了!”李泽兴奋地搓着手,“舅舅,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上叶云进宫,求父皇下旨,严查各地皇庄,把那些蛀虫通通都给揪出来!”
……
御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香气扑鼻,可安宁公主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她穿着一身粉嫩的宫装,却嘟着嘴,一脸委屈地坐在宣帝身边。
宣帝正耐着性子哄她:“乖女,别担心,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些大臣瞎起哄,说什么要把你嫁到突厥去和亲,你父皇我还没老糊涂呢!”
“朕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嫁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更别提那个匈利糟老头,都能当我乖女爷爷了!”说完,宣帝举起手,指天发誓,以示诚意。
安宁公主这才破涕为笑,娇声道:“父皇,这可是你说的哦!”
“您要是敢食言,小心人家拔光您胡子!”
就在这时,掌印太监刘喜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来到宣帝面前,恭敬禀报:“陛下,二皇子殿下求见,还带了……叶云一起过来。”
宣帝眉头一皱,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叶云,怎么跟老二搅和到一起去了?
宣帝心中纳闷不已。
安宁公主一听“叶云”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几分。
“父皇,叶云来了?”
“他跟二哥一起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