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枂淼给枂熊她们请了安,准备出门的时候听见下人念叨着
“老爷最近行事匆匆,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咱们夫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不闻不问,是不是两人生了什么嫌隙。”
另外一个下人说:“夫人和老爷感情深厚,怎能有嫌隙,你们莫要再这样,老爷本就不喜闲言碎语,这些话传到老爷耳朵里,会把你们赶出府的。”
听到赶出府这话,剩下的都默不作声,人群渐渐消散,干着各自未干完的活,方才,枂淼听到他们议论的话题,起初,想出去争辩一下,后又想,还是算了,爹娘最近这样,难免不招人猜测。
枂淼让忆灵在府里等着她,自己去绣罗裳看看现下流行着什么,回来自己绣一个花样给母亲看。
她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着一身淡蓝色的纱衣,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
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梅花小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缓步走出府邸。
街上还是如往常那般热闹...
往前望去,人口众多,宽阔的街道两边,形形式式的商铺林立,千奇百怪的招牌比比皆是。
茂密葱郁的尖梢纹丝不动,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并没有因为酷热的夏,而有所减少,相反的却更多了一些虎视眈眈的风流公子哥儿,到处寻花问柳。
快要走到绣罗裳,突然一双软糯的手拉着枂淼,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姐姐。”
枂淼低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人,眼前像是一个五岁孩童。
枂淼有点不知所措,蹲下来,瞅了瞅周围,细声细语:“你
叫什么名字,为何身边没有人跟着?”
小孩儿生的可爱,白白嫩嫩的脸蛋,唇角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衣服却是上好的冰蓝色丝绸,摸着面料手感极佳,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遗落在街头,身边人都没有一点察觉么?
小奶娃开口:“姐姐,我想吃糖糖。”
指着不远处有个花甲老人,身上扛着很多串糖葫芦。
枂淼拉着他走向卖糖葫芦的地方:“老人家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枂淼把手里的碎银给老人,接过糖葫芦,拉过小人儿站在旁边,枂淼蹲下:“这下你可以给我说叫什么了吧?怎么一个人在这街上,府里怎么没有派人跟随?”
感觉他一点也不在乎,街上人才挤挤,也不怕谁给掳了去给人做童养媳,这一家子的心可真大啊。
小人儿舔着外面裹着的糖浆,肆无忌惮的吃着,枂淼看着他这样,对他说:“你若再不说,我可不管你了。”
他眨巴着眼睛,舔了舔嘴角,手又紧紧拉着枂淼的裙摆:“我叫王鹤轩,已垂髫,今日是跟哥哥一起出来的,他说去办点事,让我在这里等着他,谁知到现在也没来。”
枂淼接着话道:“那你也不怕我给你卖了?你哥心可真大,独留你一个,也不说给你身边安排个人在这里看着,难道你俩不是亲兄弟?趁此机会把你抛下,好让你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小孩儿听完,小手捂着嘴巴笑道:“姐姐真可爱,我哥哥才不会把我给抛下呢,放心吧,有人跟着只不过你看不到而已。”
枂淼看着他举止行为,说话语气,不像是四岁孩童该有的。
过了一会儿,枂淼轻拍脑门才想起今天出来是干嘛的。
又看了一眼王鹤轩,身边到底有没有人跟着他也不清楚,再者孩子说的话听听就算了,何必当真,罢了,好人做到底,看他这么乖觉先带在身边,之后在来这与他的哥哥汇合。
枂淼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鹤轩,你暂且跟着我,等会儿我们在来这里等你的哥哥可好?你身边有没有别的物品,我们在这里做个你俩熟悉的标记,好让你哥哥知道你是安全的。”
小孩歪着头,看他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枂淼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下更把枂淼给难着了,枂淼环视周围,看到一家卖杂货铺的,同那里的老板一说,一大一小的身影进入绣罗裳。
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枂淼第一次进入绣罗裳,绣罗裳这个字,让人想到诗里面有句话:“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店内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图案,色彩斑斓。
地板上铺着色调如锦织段绣的地毯,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各种绫罗绸缎展现眼前。
怪不得京城女子都喜欢这里的服饰,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让宫女来绣罗裳预订,有的用丝绸织的伞,用竹子做的小人儿,令人爱不释手,当真是配的上这绣罗裳的名字。
里面小二看着枂淼还带着一个孩子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瞻前马后的样子招呼着:“姑娘是来给自己买的还是给这位小公子买的?咱这绣罗裳里面应有尽有,你看,这是用绫罗绸缎绣出来的丝绸罩衣还有这百褶如意月裙,哦,对了,咱们二楼也有,都是今年织做出来的。”
枂淼大概的在一楼转了转,也没有去二楼看。
可能枂淼平常穿的都是素衣,有的衣服太过耀眼,不太适合她,紧接着,鹤轩跑到一个拐角处,枂淼好奇的跟着。
不是所有的鲜花都盛开在春天,鲜花盛开在四季,无处不是风景,更何况是衣裳。
枂淼看着这机灵鬼,摸了摸他的头,这几件衣裳虽没刚刚那件华丽,但是这身淡粉色华谊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愈加雍容柔美。
枂淼对小二道:“你这有好的怎么不往前面摆放,反而藏得这么好,怎么怕人给抢了去?”
小二笑了笑:“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这件衣服摆了很多天也没人把它拿了去,咱家掌柜的只好命人把它给放在这里。”
枂淼略一迟疑,半带轻笑着:“小哥,不是在开玩笑?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会没人买它?”
小二解释着:“如今的姑娘都喜欢穿上去能让一下注意到她人的衣裳,少部分喜欢这么素的,我们也不能强卖了去啊。”
枂淼看着这身裙子,想着把它买了去,现在的姑娘真是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吸引了去自然忽略了这些素衣的美。
枂淼把衣服取下,还没拿好,却被另一个手快的人拿了去,与其说拿倒不如说是抢。
枂淼看了一眼前的人,此女子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风鬓露鬓,淡扫峨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枂淼指尖划过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揣摩着怎么去哪都能遇到这样无事生非的人,自己没有得罪过谁,却总能碰上,欸...
枂淼拉着鹤轩,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用意,将我手中的裙子拿了去?”
女孩看着枂淼一身素衣打扮,不像其他女子穿金带银的,倒也遮掩不住她的美貌,似笑非笑,反问道:“这衣裳又没有你的名字,怎么就成了你的?”
枂淼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说。这衣裳确实没有说是谁的,那也不能这样生抢了去。
店内本就人多,两人虽说在不起眼的拐角处争论,但还是被眼尖的人看到,起初是一两人,慢慢的爱看热闹的都往这边走来。
这时,鹤轩小手从枂淼手中脱去,奶声奶气的:“这位漂亮的姐姐,此处好看的衣服多的是,这件衣裳太过于素气不太适合你这个貌若天仙的人,不如让我陪你挑选一身如何?”
女子闻此言,冷言道:“你个小奶娃怎知这里面有适合我的而不是这身素衣?莫不是这位姑娘没有多余的钱财不敢挑选其他的?”
枂淼淡淡一笑:“鹤轩过来,这位姑娘所言极是也不是,本姑娘并非说的那样,只不过我与这件裙子挺有缘的,人总有个先来后到,若不是小姐从我手中夺了去,我也不至于你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闲聊,想来姑娘也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不如姑娘你高抬贵手割爱与我?”
周围议论起来,一女子道:“就是,店里这么多衣服不选,偏从旁人手中拿了去,不可理喻。”
话音落下,又一声音接着那个女子话道:“别看她胸有成竹的,嘴上说与这件裙子有缘,我看身上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把,不然偏挑选这个不起眼的裙子?”
周围碎碎念叨,有的站在枂淼这边,有的站在那个姑娘那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碍着店内人多,小二看到苗头不对,生怕这群人打了起来,砸了招牌,赶忙从人群中挤出去,汇报与掌柜的听,半炷香不到,掌柜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衣着朴素但不失体面,满脸沧桑却透出睿智,目光慈祥却依旧犀利,他的声音低沉浑厚。
:“各位打扰了,宋某也没想到本店居然这么惹人喜爱,我在路上听下人说了,两位姑娘都喜欢这身衣服,让宋某有点好奇,店内新品皆是,为何这件素衣让两位姑娘爱不释手?”
那位姑娘看了一眼掌柜的,抚了抚头上的青丝,和颜悦色道:“还是掌柜店内衣服奇特啊,一件看似不起眼的衣服也能让别人为了它争执,不如这样你若将它卖了我,等下一批再有新的服饰我全都要了,如何?”
掌柜的怎么说也是生意人,任谁一听都会转手卖给她。
枂淼一听,看向掌柜的,以为真的会把它拱手让人,然而并非这样....
宋掌柜呵呵一笑:“这位姑娘真是折煞了宋某,宋某恐怕扫了姑娘的好意,绣罗裳开店这么多年生意不说有多好, 但店内衣裳、首饰从来没有任何人失望过,宋某也不能因小失大为了钱财而砸了自己的招牌,我觉得这身衣服有点怠慢了姑娘,我让
小二给你挑选了与你相配的,你看喜不喜欢?”
话音一落,便看到两个人手里多出了一袭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姑娘看到甚是喜欢,莞尔一笑:“绣罗裳果然从没让人失望过,掌柜的真是老谋深算,既没有让我失望,也让在场的女子们更喜欢你家店内的衣服,如此甚好,刚才也是同这位小姑娘说笑而已,本姑娘还没有到那种强人所爱的地步。”
枂淼听到后面那句话,这人变脸也太快了,莫非夺我手中裙子不是她是旁人?
枂淼顺着她的话道:“这位姑娘人美心善,断然不是那种囊中取物的人。”
就这样有了掌柜的解围,其余女子看到店内还有这么一件漂亮的衣服,赶紧散了去,挑选自己的物品,真怕别人买走了。
掌柜的看着周围人散去,呵呵一笑:“那这位姑娘随我来,宋某在送配得上这件衣服首饰。”
随后又对枂淼道:“这位姑娘也是,我会让小二给你送来几件配饰,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女子经过枂淼旁,只用了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有趣,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跟着掌柜的去了阁楼。
枂淼听到,能不见最好。
怪不得绣罗裳生意好,还是这位掌柜的会办事,让人挑不出一点的不好。
没多久,就看到小二拿着几个装着首饰的盒子给了枂淼,
枂淼拿着盒子笑道:“多谢掌柜的,劳烦小哥了。”
从侧处拿了一些银子塞给了小二,小二刚开始拒绝,枂淼说:“若不是小哥去跟掌柜的说,恐怕我的衣服这会儿落在她人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