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眯了眯眼道。
“可是据老夫查探，刺杀靖远王的刺客，和刺杀老夫的刺客，似乎不太一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派去刺杀靖远王的刺客，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因为他会武功，刺客组织不是傻子，自然要让厉害一些的人去，至于何太师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又不懂武功，自然不需要什么精挑细选。”
“这么说，这些刺客还挺会看人下菜碟儿的。”
何太师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些刺客身上带着的木牌？”
“是那种画着眼睛纹路的木牌吗？”
“正是。”
“那些就是区分刺客品级的标志。”
宁侯道，“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刺客组织内部有一种神秘的文化，可能是和凉族的传统有关，是他们的一种精神崇拜。”
“精神崇拜？”
“这也是我偶然间得知的，我为了让他们替我做一件事，去过城外那个院子，有一次就正好撞见了他们的活动，似乎是一种仪式，他们祭拜的东西上，就画着和他们木牌上一模一样的眼睛花纹。”
何太师听闻此言，陷入了沉思，组织祭祀仪式？
中原人到也有一些仪式，比如祭天之类的。
但是祭拜一只眼睛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这凉族果然是非比寻常。
只是这刺客组织不过是个为了赚钱四处杀人的组织。
维系他们的东西竟然不是金钱，而是这种统一的精神崇拜。
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杀手组织了，倒像是什么家族，国家一般。
国家？
何太师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但这念头只在他脑海里闪烁了一下，就再也抓不住了。
摇了摇头，何太师道，“关于这个杀手组织，你还知道什么？”
“这组织只要给他们钱，不管是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朝堂之中的事情，他们都会插手，我能够买的到他们，自然也有别的人能买的到他们，这些人的数量很是庞大，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有多少人。”
“这样庞大的组织，京中居然没什么传闻，真是奇怪。”
“他们有意隐藏行踪，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首领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看来你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如今我们已经查封了城外那个院子，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联络点，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那一个地方。”
宁杰道，“但是他们在京城周围一定还有其他的联络点，甚至有可能在京城内部，也有他们的巢穴。”
“哦？”何太师心下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确定，这些人在京城里也有据点。
要知道京城的防卫一般都是即为森严的，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暗地里有不少守卫。
也有不少难以攻破的防线，为什么这宁侯居然说京城内部也有这些刺客的巢穴呢？
如果这话是真的，那这些刺客到底是如何联络的？
如何在这守卫森严的京城里活动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那些刺客在京城内有巢穴？”何太师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曾经在京城里见过。”
宁侯道，“如果你也和他们打过交道，你也会明白，那些人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我曾经在京城见过不少他们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宁侯接着道。
“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在京城的据点到底在哪里，我很想找到那个地方，但是很多次都扑了个空。”
“后来呢？”何太师眯起了眼睛。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京城里见过他们了。”
何太师思索片刻，又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宁侯。
直觉告诉他，宁侯没有撒谎。
“好了。”何太师道，“关于刺客的事情，你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吗？”
“我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们了。”
宁侯的声音很平静，“关于王爷被刺杀一事，我也认下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见宁侯这个态度，何太师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的，我们是想尽量多知道一些事情，你也答应了会知无不言，如今这么消极，难道是反悔了？”
宁侯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他反悔？
他怎么敢反悔呢？他儿子的性命还在那个王妃手里握着呢？
但是他当然不能把这话告诉何太师，只能笑了笑。
“何太师，你也不要太看得起我，我毕竟不是那些刺客内部的人，我不过是个花钱的外人，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关于刑部尚书赵泉的事，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何太师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宁侯的眼神暗了暗。
赵泉是他杀的，是他用这些刺客杀的第一个人。
而杀他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人凭借当年帮过他，就狮子大开口。
赵泉当初还是刑部主司时，曾经帮他把儿子从死牢里换了出来。
后来他频繁拿这件事威胁，要从宁侯手里要东西，后来宁侯终于忍不住，便将他杀死了。
宁侯爷最不喜欢别人用这些事情威胁他，尤其是和他而儿子有关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最后要了他命的，就是这件事。
“赵泉是我杀的。”
这个时候，宁侯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事情过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查出结果，如今他认罪，也算是个交代。
但是他绝对不会说出，他到底为什么要杀赵泉。
只要是关于他儿子的事情，他都会仔细保密。
“你为何要杀他？”
何太师有些惊讶，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其实，赵泉这案子过去的太久了。
如今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就算宁侯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
“因为他太贪心了。”
宁侯垂着眼睛道，“他是我在朝堂上的帮手，每次有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但是他向我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就忍不了了。”
这理由听上去完全没有问题，符合逻辑又复合宁侯的为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太师却觉得有一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种别扭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何太师心里，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何太师打量着宁侯，心中默默思索着。
王妃已经说了，这宁侯会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而宁杰自己也说，已经把知道的事都和盘托出了。
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