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绾一愣,问道。
“这个可以,给多少呀?”
小和尚笑道。
“五百两,一两都不能少。”
苏沅绾怒了,你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见苏沅绾怒视他,小和尚索性耍起了无赖。
“怎么着,佛主的账都想赖?”
“耍赖的不是我们吧。”
“谁让你们不问自取,在外面这叫偷,可以去官府告你们的。”
“那你找别人去吧,我们不求这善缘。”
“缘分是可以强求的吗,被佛主召见是你的造化。”
苏沅绾就纳闷了,这哪来的脸皮这么厚的和尚呀。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位花白胡子老僧出现制止了他们。
“虚心,休得无理。”
原来这小和尚叫虚心,真是缺什么叫什么呀。
虚心立即双手合十道。
“是,师父。”
老僧手里盘着一串佛珠,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拨动着。
双手合十,并且屈身向苏沅绾俩人赔礼道。
“顽徒无礼,老衲在此向两位施主赔罪了。”
苏沅绾只得表示无碍,还真能跟出家人计较不成。
楚靖夜拱手道。
“大师想必就是莲池大师了,久仰了。”
莲池双手合十道。
“施主客气了,如若施主不嫌弃,请随老衲到后院喝杯清茶。”
苏沅绾跟虚心吵了半天架,真的有点儿口渴了,不等楚靖夜开口,便爽快道。
“好呀,那就叨扰莲池大师了。”
虚心撇了撇嘴道。
“香火钱都没给,还想蹭喝的。”
虽然声音很细小,可是苏沅绾又不聋,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莲池呵斥道。
“虚心不得无礼。”
虚心只得双手合十道。
“是,师父。”
苏沅绾瞧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当个和尚嘴还这么欠,真是少见啊。
他们又没说真的一毛不拔,至于嘛。
虽然只是山间的野茶,但是胜在泉水甘甜。
茶叶洁净,还挺好喝的,苏沅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时钟声响起,苏沅绾想起了那个传说,便拉过虚心道。
“听说你们敲钟的和尚以前是个乐师?”
虚心眼睛一亮,明显是想八卦一番。
但是可能想想,又觉得跟一个外人议论自己师兄弟有点儿不像话。
所以就鄙视地看着苏沅绾道。
“多管闲事。”
苏沅绾不屑道。
“切,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小样儿,就看你这八卦劲儿,憋不了多大会儿就会主动告诉我的。
虚心道。
“好听吧,以前灵宝寺鸟不拉屎,自从虚云来了,好歹有点儿人气了。”
苏沅绾同情道。
“真是辛苦啊。”
“佛家讲究清修,不就是清苦的修行?”
苏沅绾点头道。
“这么解释也行,我想看看虚云。”
虚心面带不屑,但是还是答应带她去看虚云,留下莲池大师和楚靖夜在那儿参禅。
虚云唇红齿白,身形修长,脑瓜剃的锃亮。
活脱脱一个美貌和尚,戏文里跟不守妇道的女子勾搭成双的就是这类型。
苏沅绾就纳闷了,同样身为和尚,虚心怎么就能这么邋遢呢。
苏沅绾跟虚云连说了两句话,人家不爱搭理她,扭过头去扫地。
虚心安慰道。
“虚云就这样,谁都不爱搭理。”
苏沅绾点了点头,真高冷。
接下来不用苏沅绾主动问,虚心就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虚云的八卦跟她讲了。
虚云原本是歌舞坊的一名乐师,跟舞姬青青两情相悦。
谁知道青青居然爱慕虚荣,背弃了跟虚云的海誓山盟。
嫁给了一个有钱老头,做了第八房小妾。
虚云一怒之下就出家当了和尚,还特意选在这鸟不拉屎的灵宝寺。
虚心伸过头来,道。
“你知道后续吗?”
苏沅绾立马道。
“还有后续呢?后来青青怎么样了?”
虚云道。
“老头贩卖私盐,被官府抄家了,青青流离失所沿街乞讨呢。”
苏沅绾又问道。
“那虚云呢,会不会很难过?”
“难过啥,高兴得立马下山买了炮仗庆祝一番。”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说好的出家人慈悲为怀呢。
怎么说青青姑娘也跟他好过,人家都这么惨了,不要求你同情一下,也不能幸灾乐祸呀。
虚心道。
“这你就不懂了,原谅坏人是佛主的事。”
苏沅绾想起了鸿胪寺少卿柳南的话,原谅郑崇华是官府的事,他能做的就是送他去见官。
想到这儿,苏沅绾立马打了个哆嗦道。
“你们不会送人家去见佛主了吧?”
“杀人是犯法的,原谅坏人是佛主的事,我们可以无视他,等他活够了自己去跟佛主说道。”
苏沅绾恍然大悟道。
“还可以这样!”
虚心竟有些自豪道。
“那不必须的。”
苏沅绾本是觉得无聊,便也闲聊起来。
“你们灵宝寺几个僧人呀。”
“四个,还有一个叫虚空的,在厨房煮饭。”
“哦,莲池大师是住持,虚云负责敲钟,虚空煮饭,你干什么呢?”
虚心骄傲道。
“我化缘啊,如果没有我,全寺都得饿死。”
苏沅绾想到虚心化缘的过程,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哪是化缘啊,那叫讹诈。
苏沅绾正和虚心聊得热火朝天,一个胖胖的中年和尚过来叫他俩吃饭。
想必,这就是虚空了。
这么一会子,功夫苏沅绾就知道了。
虚空原本是郊外三十里一个土匪寨子的头儿,整天打家劫舍。
有一回失手杀死一个孩子,人家爹娘哭得那个惨呀。
虚空顿时大彻大悟,斩断三千烦恼丝,来灵宝寺出家了。
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只是真大彻大悟了。
不应该去官府投案吗?身上还背着人命呢。
当然这话苏沅绾不敢说,也不敢问。
毕竟人家曾是土匪头子,太吓人了。
至于主持,纯粹是一心向佛,原本出身世家。
到了年纪不成亲,待爹娘驾鹤西去时,转身来了灵宝寺出家。
苏沅绾点了点头,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故事?”
虚心笑道。
“我啥也没有,我是孤儿。”
苏沅绾只得“哦”了一声,明明很悲惨的事。
看虚心的表情还挺嘚瑟,想安慰都觉得没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