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格雷与韩义建二人亦是黯然,叹息不止。
三人饮至天黑,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都喝得醉醺醺的。结完帐后,摇摇晃晃走出酒馆,来到大街上。
到分别之时,萧格雷豪爽地对柴荣言道:“柴兄弟,咱们虽是不同国家之人,但性情相投,义气相通,并不妨碍我们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
柴荣此时亦脸红脖子粗,气血喷张,亦是豪情接道:“萧兄、韩兄,柴某能结实二位兄弟,是我的荣幸。日后柴某如若有机会,定去北方找你们喝酒聊天,去游览你们国家的壮丽风光。”
“柴兄弟如到辽地,我们兄弟定当隆重接待,尽好地主之谊,保证让给你满意。”韩义建高兴地接道。
“柴兄弟,山高水长,天阔地远,后会有期!”萧格雷拱手说道。
柴荣也拱拳与二人道别,独自摇摇晃晃、东突右撞地往兴隆客栈方向走去。
一连几天,柴荣都抑郁寡欢,烦闷不已。独自呆在房间内靠饮酒麻醉自己,以期不想萧金珠。但愈是如此,脑中愈是出现萧金珠的音容笑貌,令他伤心痛苦不止。
萧虎臣为防夜长梦多,交代萧格雷务必加快撤军速度。在有条不紊的运行下,辽军的中路大军十万人护送着耶律德光的灵柩,渡过黄河,有序向幽州进发。
萧虎臣与萧格雷率领着五万大军殿后,已然撤出汴京,准备着随时开拔撤退。
柴荣闻得辽军全部撤出京城,准备撤退时,再也呆坐不住。他要来一匹坐骑,就飞驰着冲出城门疾赶辽军。
辽兵发现柴荣从后面狂奔向他们,早有卫士报告给萧虎臣和萧格雷。
“雷儿,按照晋辽两国撤军协议,但凡胆敢阻挠我们大军撤退,阻碍撤军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萧虎臣阴沉着脸交代萧格雷道。
此时萧格雷已看清来者是柴荣,忙道:“父亲,来者是柴荣,孩儿猜测他来此定无恶意,要不待孩儿上前问一问他再做计较如何?”
萧虎臣眼一瞪,怒道:“我的话你没听到吗?不管是谁,不论原因,只要闯入我军射程之内,一概杀之,执行!”
萧格雷无奈,只得一挥手,两万弓箭手齐刷刷扭过头,张弓搭箭,瞄向正在靠近的柴荣。
萧虎臣为防万一,以应不测,特地在押后五万军中配置了两万弓箭手,以防突发事故。这些弓箭手均是神射之人,个个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他们如射向柴荣,后果可想而知。
萧格雷大急,但又不敢不执行命令,心中替柴荣的安危担忧起来。
眼看柴荣进入射程之内,萧格雷就是硬不起心下令射击。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只见萧金珠倏地跃下马来,跪在萧虎臣马前,恳求道:
“爹爹,请原谅柴荣的鲁莽!他如此做为,无非是想与孩儿见上最后一面,做最后道别。让孩儿见上他一面,劝他离去。您如真射杀了他,反倒破坏了盟约,影响了晋辽两国关系。请您息雷霆之怒,待孩儿过去给他讲明道理,他自会离去的。”
萧虎臣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萧金珠。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让你去见他,但你们不能给我耍心眼玩手段。
“如若你们二人胆敢做出不利于我萧家的事情,我不但把你们二人当场格杀,还会挥军回师,血洗汴京,把整个京城的人斩尽杀绝,为你们的不义、不理智行为买单。”
此时郭威与史弘靖的两路先锋人马均已开拔到汴京城下,时刻准备着接管京城。
柴荣不顾一切狂奔出城追赶辽军,他们均已看在眼中,想要阻止他的行动已然不及。
刚好黄向秀、赵匡胤等几人也急着从城内奔出追赶柴荣。郭威与史弘靖怕他们有什么闪失,只得留大部人马暂缓进城,跟在诸人后面,以防不测。
当走得近前,郭威看到辽军强弓硬弩、虎视眈眈地对着柴荣时,心中大骇。
令军士喝令柴荣停下来,但他此时哪还能听得到?只是一味往前冲。眼见着他进入辽军射程之内,众人无不替柴荣安危担忧。
大家正自惊怕,提心吊胆。忽然见辽军阵营中徙步疾跑出一女子。
赵匡胤认得是萧金珠,忙对身边的郭威言道:“将军,这女子就是萧金珠,大哥与她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如今大哥失魂落魄,精神萎靡,一蹶不振均是因为她。她如今出来,估计大哥不至于有太大危险。”
郭威勒住马头,没言语,只是仔细看着萧金珠的一举一动。
只见萧金珠疾跑着奔出辽军阵营,迎向赶来的柴荣。
二人相距约有两三丈时,柴荣飞身下马,扑向萧金珠,眼见他们相拥在一起。
萧金珠俯在柴荣怀中,放声大哭,柴荣搂着她亦是泪如泉涌。
“荣哥,你怎么这么傻,不要命了?到这时候还犯险前来!”萧金珠哭着说道。
“珠儿,我放心不下你,这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是浑浑噩噩度日,满脑想的就是你!”柴荣泪流满面而道。
“荣哥,我何止不时时想着你,想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欢乐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是何等的幸福愉快,又是何等的激动人心!”萧金珠紧拥柴荣,亦是动情而道。她接着继续言道:
“但是荣哥,老天给我们开了一残酷的玩笑。让我们只能享受片刻的欢娱,而不能终生厮守。人生之中,这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生死别离,真如到阴曹地府里走了一遭一样。
“令人何等的痛苦难过,不堪回首!我们二人的感情过往,就如做了一场绚丽多彩的梦一样:美丽,娇艳,灿烂,辉煌!有着一种凄惨的美,美的绝伦,天下无双!但瞬间又凋零,复归于泥土。”
“既然不能生在一起,莫如死去的好!失去你,我心如死灰,更如止水!反正我命由你救,如若没有你,我柴荣早已尸骨不存,命焉能在!死在心爱之人的怀中,胜过行尸走肉,苟活于世!”
萧金珠闻听,吓得脸色惨白,急道:“荣哥,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要坚强,要好好地活着。你只有平安幸福地活着,我在我的家乡才能安心活下去。
“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你的存在是我美好回忆的源泉,是我活着坚强面对一切的动力!
“你不能沉沦,不能堕落,不能有丝毫的气馁与绝望。你要勇于面对生活、面对困难、面对人生中任何的挫折和打击!”萧金珠用双手晃着柴荣的双臂,着急上火得泪流满面,她继续言道:
“荣哥,你向来理想远大,心怀天下,情通四海。怎能就此心灰意冷了呢?
“虽然与你死在一起是一美好幸福的事情。彼此到安乐世界中去,也能一了百了,避开世间俗事的烦扰。
“但是荣哥,你想过没有:如若你死去,我必定会随你而去,但我爹爹能善罢甘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