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何必把自己葬送在这,名誉地位终会归于尘土,大姐何必执着。”苏年年对苏玉琴伸出手掌。
苏玉琴伸手回握住苏年年的手掌,任苏年年将她从地上拉起。
“阿年,看你的了。”一旁的浅璧突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苏年年的肩膀。
苏年年一脸懵逼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的两个侍卫“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放倒那两位大哥吧。”
浅璧看着苏年年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年年一手抓上浅璧的衣襟,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那你怎么一开始不直接让我放倒他们!”
“这不是想要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展现一下当王妃的魄力,结果你硬是装成一个婢女。”浅璧一手拍上苏年年抓握着她衣襟的手掌,另一手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迷香递给苏年年。
苏年年松开浅璧的衣襟,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迷香,以极快的身形闪身出了柴房。门口的侍卫感觉背部被人拍了一下,一股甜香的气味袭来,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倒了下去。
浅璧和苏玉琴听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柴房,三人猫着身子向驿站的后门走去。
三人穿过几间屋舍亭台,却在回廊附近碰到了之前已被浅璧引开的暗夜。
“这位大哥速度这么快!”浅璧低呼一声拉着苏年年两人俯下了身子。
“你前面是如何引开暗夜的?”苏年年有些好奇地低声问浅璧。
浅璧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开口“我约他在后山见面。”
“你勾搭了暗夜!”苏年年掩唇偷笑。
浅璧瞪了苏年年一眼恼怒地掐上她的腰身“我去引开他,你们从后门翻墙溜走,日出前在城门口汇合。”
苏年年嘴角抽搐地拍了拍浅璧的肩膀,颇有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感觉。
“主子现在封锁驿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莫名跪在隔着薄纱的床榻边,虽然无法看到言御此刻脸上的神色,却觉得塌边有压力扑面而来。
这些年主子的心思越发深沉莫测,就连他和暗夜都不敢再随意揣摩。
“连暗夜都被她绊住了,本王这王妃真是不容小觑。”言御幽沉的声音从薄纱后传来,带着极力压抑的恼怒“小鸟总是向往自由而忘记折翅的疼痛,本王警告过她,既然她要挑战本王的底线,就要做好承受本王的雷霆手段。”
言御系上外衣衣结从床榻边站起身来“把那个婢女带上,我们去城门迎接我们亲爱的王妃。”言御掀开薄纱从帘后走出,眸底是一片黑沉的残戾之色。
破晓的晨曦之光从东边微微透出,天空尚且灰蒙幽暗,蒲安城的城门如往常般缓缓对外开放。
一个脸上有些灰黑的高瘦男人,正掺扶着一个清秀的女子走向城门的方向。
“年年。”苏玉琴有些害怕地抓着苏年年掺扶着她的手臂。
“别怕,他就在外面等着你。”苏年年轻拍着苏玉琴的手背柔声安抚她,心头却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驿站离城门并不远,以浅璧的脚程怎么现在还没到。浅璧之前告诉她,付雨白和桐济道都会派人在城门外接应她们,此事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苏年年强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不安掺扶着苏玉琴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刚出城门就看到等在城门外的桐济道,桐济道满眼柔情地看着从城内逆光向他走来的苏玉琴,苏玉琴红着脸颊挣脱苏年年的手臂快步走到桐济道身前。
桐济道也有些害羞地上前抓握住苏玉琴的手掌。
过了好一会,桐济道才看到苏玉琴身后的苏年年。
“多谢。”桐济道满怀感激地看着苏年年。
“彼此彼此。”苏年年大大咧咧地把手里的通关木牌扔回给桐济道“接应我们的人呢?”
“付阁主前几日听闻卞城有位名妓比武招亲,临时转道卞城,特让在下今日独自前来接应两位。”桐济道一脸认真地看着苏年年。
苏年年眨巴着眼睛,正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付雨白那混蛋让你独自前来!”反应过来的苏年年拍着大腿大骂出声。
苏玉琴有些愕然地看着突然变得粗狂的苏年年,苏年年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大姐,趁天色尚早,你们赶紧启程吧。”
“三妹,你呢?”苏玉琴关切地看着苏年年。
“我在这等等浅璧。”苏年年玩闹般地看着苏玉琴,嘴角勾起调侃的笑容“桐兄为了你与摄政王敌对,想必京城是回不去了,你莫要辜负他才好。”
苏玉琴娇嗔地白了苏年年一眼“你过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苏玉琴说着把手掌从桐济道手掌中抽出,招呼着苏年年走到一旁。
苏玉琴重心长地伸手握上苏年年的手掌“三妹,你真的决定就此离开?”
苏年年疑惑地看着苏玉琴,难道这蒲安城有什么好吃的?
“我听王府的下人说,王爷以为你葬身火场时,把自己关在王府内你住过的屋院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一直拿着你的发带发呆,三日后王爷从屋院里走出,却像是变了个人般幽冷死寂,世人都说王爷冷酷无情杀戮成性,但我看到的却是独自待在你住过的屋院内黯然神伤的孤寂男人,当年王爷坑杀善学堂书生的事我也听人提过,你有没有想过亲口问问王爷,当年的事情,想必你们之中必定有所误会。”苏玉琴轻轻叹了一口气“王爷两年前曾遭遇过一场极大型的刺杀,在那场刺杀中王爷心肺中箭,在府内足足修养了大半年才逐渐好转,身处高位的人弹指间能掌握他人的生死,自己却也身处在生死的边缘,三妹,这些年他过得比你想象中要艰难。”
苏年年垂下目光,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作为天栖帮的情报阁副阁主,很多事情,即使不用她刻意去打听也会传到她耳中。
五年前她在谷阳派出去给张复之传消息的老者因一场意外身死,她的消息一直无法传到张复之他们那,也由此导致了张复之他们做下错误的判断和决定,后来她随言御回到京城,本该安抚整顿京内善学堂的她却因为沉溺于儿女情长而再次错过了和善学堂的对接。再后来言御奉命抓捕善学堂书生,张复之为了保护她冒充善学堂的管理者先生被捕,袁破、凌泠身死。她是个罪人啊,那些温热的血液尚未冷却,那些死去的灵魂尚未安息,她怎么可以当作若无其事般继续留在言御身边。
苏年年伸手反拍上苏玉琴的手掌,将她推向桐济道的方向“大姐,我的事情,自己有分寸。”
“王妃今夜玩地可还尽兴?”熟悉的柔魅声音在城门处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个个举着火把从城门处蜂拥而出的士兵,苏年年三人尚来不及作出应对措施,已被穿着铁甲的士兵团团围住。
一个穿着暗紫锦缎的优雅男人从士兵中缓步走出,却在距离苏年年十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王爷这日出看得可还尽兴?”苏年年不答反问,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十步开外的高大男人。
“日出再美也比不上昨夜的王妃柔媚可人。”言御嘴角勾起一个风雅的弧度,桃花眼微微眯起,虽是极尽慵懒的表情,苏年年却是看得胆战心惊。
“王爷既然雅兴未尽,我们就不多加打扰了。”苏年年说着向后退了一小步。
破风而来的利箭随着苏年年退后的脚步疾射向她身旁的苏玉琴,苏年年脸色大变地推了苏玉琴一把,利箭疾擦过苏玉琴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桐济道上前圈揽住有些惊吓到的苏玉琴,目光毫不避让地直视着眼前的言御。
“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不必迁怒他人?”苏年年急切地跳到苏玉琴和桐济道身前,张开双臂把两人护在身后。
“王妃总是记不住本王的话,本王说过,不能容忍任何你会消失不见的可能。”言御语调幽冷地开口“拐带本王的爱妃,即使死在乱箭下,也是死有余辜吧。”
“是我想要离开,不关他们的事。”苏年年咬唇微微垂下目光“言御,放我走吧,放过苏陌年,也请放过我。”
“年年,你再说这些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言御呵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双手。
一个婢女随着言御拍手的动作被侍卫带到苏年年身前。
“王妃娘娘饶命!”婢女趴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你……”苏年年刚认出这正是给她下药的婢女,只见眼前银芒一闪,婢女的双手随着侍卫抽刀而出的动作抛落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溅洒上苏年年的脸颊。
“啊!”身后传来苏玉琴的惊呼,苏年年伸手捂住双唇,双眸微微发颤。
“本王对这个罪奴的处决王妃可还满意?”言御残戾的声音继续响起,苏年年的额头不自觉冒上一层冷汗。
“王爷到底想如何?”苏年年突然直视言御森冷的目光,眼神坚毅而倔强地看着眼前那个柔魅的男人。
言御缓缓对苏年年伸出手掌,眸光中尽是上位者对失败者的睥睨“本王要你自己走过来。”
对于言御的有意羞辱苏年年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王爷觉得,一个奴婢,一个路人,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姐姐,就能牵制住我?”
言御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如果这些人都不够资格,那再加上一个浅璧又如何呢?”言御示意苏年年看向另一侧士兵之中被暗夜圈禁着的浅璧。
“浅璧!”苏年年惊呼出声。
听到苏年年的惊呼,浅璧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暗夜蓦然打晕。
苏年年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突然就笑了。在她的意识里,言御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又有些耍流氓的御王爷,所以她忘记了现在的言御已是弹指间便能决定人生死的摄政王。摄政王残狠暴戾,摄政王之怒是雷霆之怒。
苏年年缓步向言御走去,一步步走地极缓极慢,浅璧的话语蓦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阿年,蒲安城是你最后的机会,如若你在蒲安城无法脱身,进入京城之中再想从摄政王身边离开,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言御一把将离他还有一步之远的苏年年拉入怀中,低头亲吻上她柔软的乌发“年年,你不该挑战我的底线。”
苏年年有些沉重地闭上双眸,有泪从她眼角滑下,落在言御圈揽着她的手臂上。
言御俯身亲吻上苏年年的眼角,吮上她眼角残存的泪珠“本王可以为你赦免任何人,也会为了你而诛杀任何人,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王爷,我曾经说过,有些东西就像我脸上的疤痕一样,存在着,并且永远都不可能消除。”苏年年偎依在言御怀中低喃出声。
言御温柔地抚摸上苏年年脸颊上的伤疤沉声开口,内敛的音色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年年,你脸上的伤疤当真无法去除?”
苏年年微微皱眉,却并不敢拂开言御流连在她脸上的手掌。
“那为何你衣裳下的凝雪玉肌光滑温润?”言御沉魅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苏年年眸色微变想要抽身离开,却被言御紧紧地圈揽住腰身。
“你脸上的伤疤到底真的无法消除,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去医治?”言御温热的唇印上苏年年脸颊上的伤疤“不如本王在浅璧脸上也烫个伤疤如何?你服用什么药便让她也服用什么药,你脸上的伤疤要是一直医治不好,便让她脸上的伤疤慢慢溃烂如何?”
动惮不得的身体和目前的困局让苏年年的心境变得焦躁起来,明知不应该触怒言御,苏年年却仍是忍不住反唇相讥“王爷果然如世人所传般,手段狠厉冷酷无情,这样的王爷也只会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苏年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言御蓦然覆来的唇舌缠吻住双唇攻城略地“年年,你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是死,你也只能和本王一起葬入皇家陵寝。”
被纠缠到发麻的唇舌让苏年年伸手想推开禁锢着她的言御,却被言御一把打横抱起。
“暗夜,出发回京。”言御抱着苏年年走向一旁的马车,沉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