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
他会为某些时事愤恨,也会思考时事背后的本质。
G女士想说吕先生是一个哲学家,可他好像也是一个批判家。
吕先生大多不够圆滑世故。
很多人会问G女士,你喜欢吕先生什么?
G女士也说不清楚,只是心底某个地方在回答。
大概喜欢的就是吕先生所追求的“真”吧。
窗外的光线变得柔和,吕先生和G女士严肃的面对面坐着。
吕先生:你看到今天的热点了吗?
吕先生:表面上尊重了司法判决,撤销了对肖同学的处分,却依然维持杨某媛的硕士学位——即使论文有百余处不规范问题。
吕先生有点激动。
G女士:所以你认为是学校在妥协吗?
吕先生:妥协?
吕先生面露鄙夷:这是在告诉我们,规则有弹性,而弹性总是偏向权力一方。
吕先生冷笑:专家复核发现论文问题,却说不影响主要结论;涉及的相关人员被‘训勉’,但无人承担实质责任。
吕先生脸上带着痛苦:那受害者又该怎么办呢?有补偿吗?补偿又有什么用呢?
G女士向来不发表什么结论,只作为倾听者。
G女士:受害者有罪论不是说说而已。
G女士:有时候,你剖开了本质,会发现血淋淋的事实,你承受不住。
G女士不想再讨论这个了。
吕先生沉默了。
吕先生自嘲:也是啊,我只是个愤怒的普通人。
吕先生:我只是无法忍受这种显而易见的不公和荒谬。
吕先生又有点激动起来:你知道吗?它不仅仅是某个个体的行为失当,它暴露出的是一种结构性的冷漠、一种法律责任的断裂,甚至是一种更深层的社会性焦虑。
吕先生低下头: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
G女士:其实无论是谁,都无需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吕先生双手交叉:这很难。尤其是当你觉得道理明明就在你这一边的时候,保持置身事外,几乎像是一种背叛。
G女士难得反驳:这不是背叛,这是更深层次的负责,对自己负责。
G女士伸手抚慰着吕先生。
G女士觉得吕先生灵魂里有根坚硬的骨头,它会硌到别人,甚至偶尔也会伤到自己,但从不轻易弯曲。
这样的人显然不会世故圆滑,也不会弯弯绕绕、弄虚作假。
毕竟G女士喜欢的,就是吕先生这股“真”。
吕先生说过他有段时间抑郁了。
大概就是吕先生第一次考研的时候。
吕先生后来讲起那段经历时似乎周身还笼罩着一层黑暗。
G女士:你还记得你抑郁那段时间是什么感觉吗?
吕先生声音有点沙哑:怎么可能忘记。
吕先生: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四周是阴暗的,使不上一点力气,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连呼吸都觉得累。
吕先生看着G女士: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你。
G女士开玩笑:那我是不是也能成为你的一束光?
谁知吕先生竟然点了点头。
吕先生:我一直在想那时候能有你陪我,真好。
G女士伸出双手:抱抱。
那段时间,吕先生和G女士聊的最多的就是哲学。
吕先生:你知道“正念”不?
吕先生:不是消极地接受一切,而是有意识地、客观的接受当下的体验,包括自己的情绪。
吕先生:“正念”不是让你放弃批判,而是建议你先安顿好自己。
G女士不知道吕先生打字时的样子。
但想必是极其严肃的。
正经危坐。
吕先生:抑郁不应简单被视为需要消除的症状,它是长期被大脑压迫的内心和身体在反抗。
G女士陷入了沉思。
回到这个夜晚。
G女士停下抚慰的手,注视着吕先生:正念。
G女士的目光追随吕先生:那个时候,你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外界的任何事,而是你内心那个不停批判自己的声音。
G女士:你批判世界的尖锐,加倍地用在了自己身上,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而你,既是受害者,也是那个最严酷的加害者。
吕先生怔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G女士认为在那段抑郁的日子里,吕先生何尝不是日复一日地审判着自己?
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为情绪的低落感到羞愧。
吕先生一直都是这样。
吕先生:可能你说的对。
吕先生: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学会停止那个自我批判的声音,学会不下定义。
G女士很温柔:所以你看,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吕先生:我想我还得重新学习一下。
G女士笑了起来:路还长,我们一起慢慢学。
G女士想,吕先生的“真”是火把,可以照亮黑暗,但不想让它烧伤了吕先生自己。
其实真正的力量,或许正来源于这种深刻的觉察和平衡。
既能看到世界的不足,也能安顿好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