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妇人的眼神更震惊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娘是个好人，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觉得她是个好人。”洛之何道：“可是这个好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或者，她那样做的话，是不是能得到一笔银子，来帮助她的女儿逃跑，虽然，我暂时还不清楚她的女儿为什么要逃跑！”
洛之何的声音不大，却句句都中了要害一般。
本就虚弱的妇人，突然颤抖了起来，并且极力的想要盖住身上的伤痕。
这时候，外面的王婆突然破门而入，她瞪着洛之何，“你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可以不伤害她，但王婆请你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撒谎？是谁？是谁让你撒谎的？真正买走你的酒的人又是谁？”
“我——”王婆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娘，到底是怎么了呀？你到底做了什么呀？”妇人反应过来，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银两，“娘，你的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说清楚吧。”洛之何道：“就算你现在不说，马上，官府的人到了，你还是一样得说。”
“官府——”王婆的身体颤了起来。
妇人仿若明白了什么，她扑通一下朝着洛之何跪在了地上，“这位大人，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这些事情跟我娘无关啊。”
“不要！”王婆哭着叫。
但她已经挡不住妇人了，妇人推开了那两个孩子，对洛之何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失手杀了人，我杀了我的相公。我娘知道这件事了，她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官府一定会带走我，那我和我的孩子们都会受苦受罪。所以，她可能拿了人家的银子来给我，让我赶紧跑掉。”
妇人说着，眼泪已经簌簌往下掉，她把银子推给洛之何，“大人，银子我一点都没有动，你拿走，你通通还给人家！放了我娘，我娘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是的。”王婆也飞快的道：“那个男人该死，那个男人满脑子都是要生儿子生儿子。我闺女不过生了两个闺女，她就动不动对我闺女非打即骂，就这样，他还要把我的外孙女卖了，我闺女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拦住他而已，可他对我闺女和孩子们下手太狠了，我闺女只想还手，一把凳子砸下去，没想到，他竟然就——”
王婆说完，她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她匍匐在地上，抱头痛哭。
洛之何听完这些叙述，原本在胸口的怒火也不禁消散了几分。
原来，王婆一家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深深沉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们应该跟官府禀告清楚才是，而不是这样隐瞒想着逃跑。”
“不。”王婆哀怨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道理我懂得，我闺女做错了事，她做了要掉脑袋的事。”
“不。”洛之何摇头，“你们的案子是情有可原的，而且，你闺女的行为更是正当防卫，我想，倘若真的跟官府坦白清楚，应该也就三年五载，再多也多不过十年八年。”
“真的？”妇人停止了哭泣，“大人，你说得是真的吗？”
洛之何点头，“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于大凌王朝的律法是再熟悉不过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竟然是这样。”王婆喃喃着，她爬了起来。
她搀扶了起她的女儿，“那么，大人，我们愿意去找官府坦白个清楚。还有，我撒谎的事情，我也原原本本全部都告诉你真的。”
沈月月和裘簌簌到了城西的时候。
就看见了洛之何一手牵着马，一手抱着一个小姑娘。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对母女。
年轻的女儿手里还拉着另外一个女娃。
沈月月慢慢走到洛之何身边，“知道，这就是王婆吗？”
洛之何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走吧，到了官府，就会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到官府的时候，已经临近于晌午。
大堂外面的差役整整齐齐的站着。
他们一行人走到了大堂外面，洛之何对年轻的妇人点了点头。
妇人便操起了鼓槌，用力击起起了鼓。
这鼓，是知府大堂外面的鸣冤鼓。
一击鼓，里面就要正式升堂。
不多时，宁州的知府大人已经坐在了大堂之上，下面一行人足足站了一整排。
惊堂木猛地拍响在案上，知府大人面色严肃，“是何人在外击鼓？”
“是民妇。”妇人第一个跪了下去，“民妇胡桂春要来鸣冤，也是来这里跟大人坦白自首。”
“哦？是何情况？”
“是这样的，大人，民妇今年已经二十有六，民妇十九岁的时候，因媒人说亲，嫁给了同时宁州人士的杨有为。民妇成亲之初，和杨有为感情还算不错，只是觉得他性情比较急躁。
但后来，民妇二十一岁的时候，生下了长女。杨有为十分生气，说我不该生下女儿，应该为他生下儿子。”
“然后呢？”
“因为民妇生下女儿，杨有为对民妇的态度大变，从前有事只是斥责几句，有了女儿后则是非打即骂。有的时候，民妇没有过错，只是做饭晚了一会儿，有时候只是孩子摔倒了的大哭，他都会特别特别生气的，来打民妇。”
沈月月静静的听着，心底里对这种男人是最为厌恶的。
王婆已经开始流泪。
胡桂春的话还在继续，“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耳光，或者拿笤帚砸我。到后面，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拳打脚踢。民妇那时候天真的以为是生了女儿的错，所以忍着他的打骂，又继续在二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了小女儿。
民妇小女儿出生的那一天，民妇就知道自己完了。果然啊，杨有为更讨厌我了，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就经常对我动手，尤其是出去喝酒，喝多了回来就会不断找我麻烦，常常打得我不敢见人。
这几年里，我就一直忍着，忍着。因为我娘告诉我我是一个女人家，万一没有了相公，我会被人耻笑的。可他越来越过分，他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说这个女的答应给他生儿子，要卖了我的女儿来养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