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脸上满是惆怅,“我没有做到答应爸爸的事情,我不是一个乖小孩。”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小男孩母亲将小男孩抱进怀里,眼神是无尽的哀伤。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你爸爸,和他告别。”
“嗯!”
晨曦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打量着这座墓地。
小男孩父亲的墓在山地中间,左邻右舍都是寿终正寝的老人家,福泽深厚,是个好位置。
小男孩母亲走到墓前,让小男孩跪在地上给父亲磕头,但小男孩不敢抬头看墓碑上的照片,闷声磕完就往后退去。
小男孩母亲坐在墓旁,看着晨曦说道:“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
晨曦皱眉,虽然这片墓地没有什么孤魂野鬼,但是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并不想离开小男孩母亲的身边。
苏亦凝将手搭在晨曦肩上,“曦曦走吧。”
小男孩有些担忧的看着母亲,“妈妈……”
小男孩母亲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要学会独立,答应妈妈,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努力活着,开心快乐的长大,好吗?”
“嗯!好。”
在母亲的安抚下,小男孩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跟在晨曦的身后离开。
苏亦凝选的位置里墓碑不远,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非常清晰的看见小男孩母亲的所有动作,只是听不见她说话而已,刚好给了小男孩母亲很好的独处空间。
小男孩有些紧张的拉着晨曦的手,“曦曦姐姐,我和妈妈真的可以去投胎吗?”
晨曦点头,“当然。”
听到晨曦的保证,小男孩心里浮起的慌张得到一丝安抚,他的眼神里开始充盈起希望。
突然溥承泽从身边冲了出去,小男孩也惊恐的看着墓碑的方向。
“妈妈!”
晨曦回头望去,小男孩的母亲倒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溃散,她的脑袋已经消失掉了四分之一。
她急忙上前,为小男孩母亲传输着能量。
但是这个伤口是小男孩母亲抱着必死的决心撞出来的,她甚至还在不断加速自己的消失。
“不用麻烦了,晨曦,谢谢你。”小男孩母亲将晨曦的手推开。
“妈妈!不要,妈妈!”小男孩不能接受,不停摇晃着晨曦的胳膊,想要将晨曦的手重新放回到母亲身上。
“救救我妈妈,晨曦姐姐我求你了,救救我妈妈。”
“我妈妈是好人,我妈妈从来没有害过人,求求你,你不是神吗,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小男孩母亲拉住小男孩想要跪下的动作,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小男孩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小男孩母亲不忍,“量量,不要为难她了,她也只是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以后的路妈妈可能没办法陪你了,你要坚强起来,好吗?”
“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陪我。”小男孩量量拉住母亲的手,用力握紧,“妈妈,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妈妈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爸爸已经走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量量母亲落下泪来,“对不起,是妈妈太自私了,妈妈对不起你爸,没脸再见他,你要是见到你爸爸,帮妈妈说声对不起好吗。”
小男孩量量摇着脑袋,“我不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量量母亲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被握住的手化成一阵烟雾消失不见。
小男孩量量哭的撕心裂肺,疯狂的想要抓住什么。
量量母亲看向晨曦,“晨曦小姐,请你一定要帮我孩子送入轮回,谢谢了。”
晨曦点头,“我会的。”
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量量母亲微笑着闭上眼睛,在最后消失的时候对小男孩量量说了最后一句话:“量量,对不起,以后的路妈妈不能再陪你了。”
“啊——妈妈!妈妈!”小男孩量量哭着超前追去。
但鬼魂消亡的速度岂是他靠两条腿就能追上的。
黑白无常已经到位,晨曦上前安慰的拍了拍小男孩量量的肩膀,“走吧。”
好在小男孩量量虽然难过,但他记得自己答应过妈妈的话。
他乖巧的跟在黑白无常身后,临走前朝自己的父亲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对晨曦说了一声:“谢谢。”
晨曦抿唇。
明明小男孩量量走的时候已经没有再哭了,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悲伤。
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她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抬头迷茫的问道:“妈妈,为什么明明可以一起离开,她却要死呢?”
苏亦凝看着小男孩母亲消失的地方,心里滑过一万种猜测,最后她选择了沉默。
“因为……可能她想去找自己的丈夫了吧。”
晨曦歪头。
小男孩父亲应该是去轮回了才对呀,就算她想去找,也应该投胎了找呀。
溥承泽将晨曦抱起,在小团子疑惑的脸上胡乱揉了一通,“好啦,别想了,小孩子就应该每天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就好,这种复杂的情感问题,你以后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晨曦叹气,每个大人都喜欢这么说。
她趴在溥承泽的肩头,望着小男孩母亲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晚上晨曦躺在床上,把玩着拨浪鼓的鼓绳,“小红,你说她为什么要死呢。”
拨浪鼓沉默了三秒才轻声说道:“曦曦,有些人经历过巨大的绝望和黑暗之后依然会相信光,但是也有一些人,她永远都不能从阴影中逃离,他们觉得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拨浪鼓的话让晨曦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就算是快要死掉的那次,她最后时刻想的也是,要是能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好了。
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她,他们一定也在找她,她要好好活着,才有机会见到他们。
不过晨曦也见过孤儿院里有病的孩子,他们有些年纪大了,父母将他们丢掉的时候他们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被抛弃,从那以后他们不和任何人讲话,就连院长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