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兴,瑶月的都城,建都在此不过百年,却因前段时间,自家三城被大离连锅端了都不知道,皇帝很是愤怒,故下令,全城戒严,所有进出怀兴的过往车辆、行人,都要拦下,一一详细询问来因和去向后,才会放行,如有面色犹豫,行为不轨者,可不用过问上级,直接斩杀。
如今的怀兴城内,人人自危,本是热闹繁盛的大街上,却是连个人影都很难见到,即使见到,也大多是行色匆匆,不敢再街上做过多的停留,就怕被当成细作,给抓了起来,路旁的商店也纷纷歇业关门,整一个怀兴城,怎一个凄凉了得。
经过一番详细的盘查后,清舟等人还算顺利地进了城,白墨和流火坐在外面驾车,九渊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能跟清舟她们三个女眷坐在车里,倒是好好享受了一把当少爷的瘾。
白墨手拿缰绳,轻甩了一下,马儿轻步快行,直接把大家带到了菘可在怀兴,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流火上前敲门,屋内的人很是谨慎。
“请问哪位?”
“肉片炒白菜。”流火满脑门的黑线,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这种奇葩暗号也能想出来,而且,菘可竟然还同意了!
“白菜炖裙边。”
暗号对上,流火退回车旁,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放在腰间,但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进攻的准备。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打了个响指,几个黑影一闪而过,没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其中一人低声在那中年男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赶紧上前,接过白墨手中的缰绳,赶车进屋。
白墨刚把清舟从车上抱下,一转身,就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把站在一旁的清舟吓了一跳。
“小七,是你吗?”欢快的声音,火红的身影,如一团明艳的火焰,在这黑暗中燃亮。
“三哥。”白墨笑着拍了拍抱着他的人的背,然后,冲清舟撇了撇嘴,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灵儿,这位是?”清舟有些好奇地打量那人,在她的印象里,白墨好像就只抱过她一人,他甚是讨厌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那男子一听到清舟的声音,立马放了白墨,转身上前一步,动作迅速地抓住清舟的手腕,在清舟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把她带到了亮处,一看清她的脸,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清舟,看看白墨,又看看清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借着亮光,清舟此刻倒也看清了眼前人。
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腰肢如女子般纤细,盈盈一握,细眉桃花眼,额间有一竖的红痕,嘴角自然弯曲,使他吃惊的表情都自然而然地带有几分的笑意。一袭红衣,竟让他穿出了妩媚的感觉,真是让清舟觉得,唯有四个字能形容——触目惊心。
“这是我三哥,胧绯。”
白墨揽住清舟,一起跟在那个刚领人进门的男人身后,往前院走,在与胧绯擦身而过时,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胧绯细眉微拢,但还是眨了一下眼,表示知道了。
“我觉得,他与冷靡可以相抗衡了。”到了花厅,清舟摸了摸下巴,最后结论性地说道。
白墨一愣,看了胧绯一眼,“可就个人而言,我还是觉得,胧绯更胜一筹。”
“他是你哥,你当然这么说啦!”清舟翻了个白眼。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赶了一天的路,去洗洗睡吧,我与三哥有些事要说,等会儿就回去。”白墨拍了拍清舟的脸。
“好吧!”
清舟和流火他们都走后,白墨让那管家带他和胧绯去了书房。管家倒上茶后,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在周围看着,不准有人靠近。”白墨吩咐黯使监视着书房的四周。
“是。”
“三哥,你是怎么溜出来的?”白墨轻呷了口茶,看都不看胧绯一眼,语调慵懒地开口。
“那个……额,老二他不是来了嘛!我是想着,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无聊,不如过来搭把手!”胧绯最怕白墨这么跟他说话了,阴阳怪调的,总有种慑人的感觉。他赶紧赔笑,眼神却有些闪躲,很明显的在说谎。
“你觉得,我打不过老二?”白墨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用眼风轻轻地扫了胧绯一下。
胧绯几乎就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脸立马垮了下来,果然还是小七的道行高些,说出去真丢人,他这个哥哥竟然怕弟弟,不过,他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也就,习惯了。
“好嘛,好嘛!我说实话!三生石上的字我看到了,所以就跟过来了。”胧绯闭着眼,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样子。
“三生石?”白墨微蹙眉,“那玩意,当年不是被曙华他们扔到了弱水里了吗?你去哪找到的?或者说,你是在哪看到的?可还有别人看到?”
“就在咱家后山的那个狐狸洞里啊!你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从三生石上知道了她的消息,才找过来的呢!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胧绯这些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三千世界啊!还是大三千世界啊!他当成去求少司命的时候,她都说过,以她的法力,要想在大三千世界里找到一缕魂,根据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那时,曙华她……
“这个你别管,老二是不是也看过了?”白墨坐直了身子,眉蹙在了一起,紧地都能夹死蚊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胧绯。
“是啊!我就是偷偷跟着他才发现的,他还把一部分字给抹了去,我也就勉强恢复了几个字,你也知道,我的修为不及他。”胧绯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白墨。
“那你恢复了什么字?”
“呵呵,我忘了。”胧绯耳朵发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啊!我记性想来差,还是那么难懂的天字,我哪记得住啊!只是记了个大概的方位,才勉强找到你的,要不然,我不知道在哪个世界呢!”
“唉,算了,我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一起生活了几万年,胧绯的记性他又怎么会不知,就不该指望他。
胧绯快速地垂下眼,不让白墨发现他的慌张,再抬起头时,又是那个有点白目,没心没肺的胧绯。
“今天先不说那事了。说说你在这怀兴蹲了几天,可有什么收获?”白墨斜睨胧绯。
“当然有啊!”胧绯甚是得意地看着白墨,一副邀功的表情,“那个燕王,偷偷回城了耶!”
“什么?他有病吧!现在边境冲突随时可能发生,他这个时候回来,这不符合逻辑啊!”
白墨有些不信,皇甫言之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回来,那二十万大军谁管?
“真的!我昨夜无聊,坐在房顶上喝酒,远远就看到皇甫言之在十二护卫的掩护下,悄悄地进了城,从王府侧门进去的。”
“他这是想干什么?”白墨有些困惑了,这个计划不符啊!“来个人。”
“爷。”一身黑衣的黯使出现在白墨的面前。
“庄上在瑶月的暗桩有多少?”
“去除夫人让找鬼宿的,还有十人未动。”
“去把夫人身边的暗卫,天芮找来。”
没一会儿,天芮就来了。
“公子何事找我?”
“你能跟落樱阁的天鹰,说一声,说我们要跟他借五个人,放在燕王府附近观察吗?”
“燕王府?那不是查过了?”天芮有些不明白。
“皇甫言之偷偷潜回来了。”
“哈?”天芮大惊,怎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是真的,我三哥亲眼看到的。能让落樱阁帮忙查查,他偷偷回来是有什么动作吗?”
“可以。”天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那个是谁?功夫不错啊!”胧绯有些好奇地问道。
“皇帝配给萧萧的暗卫。”白墨站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小七,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好像与以前非常的不一样了!要不是她身上的仙气,我根本就不敢认是她。”胧绯看着白墨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她的记忆被洗掉了。”白墨轻叹了口气,神情黯淡地说道。
“洗掉?她就算是被断了神骨,拔了仙根,那记忆最多是被封存,不可能被洗掉啊!谁会有这手段?”胧绯甚是吃惊,她又不是普通的仙子,她可是那三十三重天上的……
“我洗的。”
“哈?”胧绯跳了起来,指着白墨,“你……你这是要给她……”
“嗯。”白墨点了点头,“续神骨,养仙根,我要她不再受轮回之苦,重回三十三重天。”
“小七,你,唉!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是说不了你什么。”胧绯摇了摇头,“你啊!”又是叹了口气。
“你就知道说我,那三嫂呢?你可又曾放下过?”白墨笑着拍了拍胧绯的肩,“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吧!”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了,连胧绯都以为,自己早已将她忘去了,可刚经白墨的那句,却是把早已麻木的心,又一次挖了出来,依旧鲜血淋漓,伤口,根本就不曾有过愈合。
胧绯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