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见清舟终于能安静老实下来了,笑着摇了摇头,“很无聊?”
“嗯?”清舟睁开眼,坐直身子,有些迷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问题。
“不给你下地,跟我坐在一起,很无聊?”白墨轻轻地抚摸清舟的发,捏起她耳边垂的那束,好像,当年是剪的这束,如今,别的地方都长长,独独这束,怎也长不长,还是他当年做的手脚。
“去哪来的傻念头!”清舟嘴角微弯,用额头顶了顶白墨的,“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再说了,要是跟你在一起觉得无聊,我还会天天……”突然发现自己要说漏嘴了,赶紧转脸,不看白墨。
“有梦到我?”白墨猜测她没说完的话。
“没有!”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大叫,别扭地扭过头,脸颊微红。
“没有叫那么大声干嘛?”白墨一脸戏谑地看着清舟,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吧,又有哪想不明白了!为夫帮你分析分析。”
“那帮人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来瑶月,只有皇帝,六王爷,漪幽谷,你们几个,还有即墨山庄的人,四哥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皇帝和六王爷,肯定不会泄露我的行踪,起码目前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漪幽谷里都是皇帝的人,这么大的一个暗杀机构,暗桩根本就不好混,天心又管得严,所以,我也相信他们。你们几个和咱们自己装上的人更不用说。我这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还会有谁呢?”
“你觉得,现在,谁是最急切想要除掉你的?”
“我怎么知道!”清舟挑眉,翻了个白眼,“我看谁都想除掉我!已经彻底成了猫嫌狗不待见的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白墨好笑地点了清舟一下,把揽紧,“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猜不出来?”
“你是说明月楼?”
“司落离是瑶月人,整个瑶月,他的耳目何其之多,从你刚到瑶月的那一刻,我想,他早就知道了,但目前他与皇室关系紧张,自顾不暇,起码现在无暇顾及你,所以,他可忽略不计。”
“你又知道!”清舟斜睨白墨,“不是他,那还会是谁?有这么厉害的杀手,组织性,严密性都不想一般的杀手,反倒想大户人家养的死士。”
“你忘了一个重要地方的重要人物。”白墨敲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地表情。
“重要地方的重要人物?”清舟咬着下唇,眼睛滴溜溜直转,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脸,她瞪大了眼,回望白墨。
“想到了?”白墨嘴角微扬。
“不会吧!真是他?”清舟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仔细一想,还真能跟他都扯上一点关系,当初在大殿上公然不给他面子,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又开始了吞并计划,脚步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他要对她坐点什么,好像,还真挺合情合理的啊!
白墨还想说什么,忽然起风了,风微微拂过脸颊,吹乱发丝,一股淡淡的,几不可闻的竹子清香飘过,他微微蹙眉。
“天竹?萧萧的贴身暗卫怎么换成你了?”
“天竹?你在开什么玩笑……”清舟刚想打击白墨的听力下降,天竹就主动现身了。
“见过主子。”天竹单膝跪在清舟面前。
“怎么是你?天芮呢?”清舟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换上与天芮一样的黑色衣衫的女子,有些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给她换人了,也不通知她一声,好歹当初玄天要回漪幽谷考核,还跟她打了声招呼的,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天芮受伤了,也因保护主子不力,她被调去了泥梨苑重新接受训练,直到通过测试,才能重见天日。”天竹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有私心的,天芮是她的亲姐姐,她们好不容易熬出了头,重回泥梨苑,再想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不能拿姐姐的生命冒险,所以,她要赌上一赌,希望清舟能帮天芮一把。
“什么?组长被调回了泥梨苑?”流火刚端着药进院子,听到天竹说天芮被调回泥梨苑,脸一下子就变得跟见了鬼似的惨白,手中的药险些端不住。
“谁下的调令?”清舟曾听流火提过一次泥梨苑,那是比温柔乡更让人有去无回的地方,是对漪幽谷内部人员,最高最残酷的惩罚,自漪幽谷建立以来,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是能二度进泥梨苑,还能活着出来的。
“主子亲下的调令”
“流火,笔墨伺候。”
流火把药放在石桌上,赶紧进屋拿了笔墨纸砚。
清舟提笔写了封信给拓跋烨,吹干墨汁,放入信封中,然后封漆,交予天竹,“你亲自把这信交给你家主子,如果不是天芮送的回信,那就不要送来了,反正我也不想看,玄天还没回来前,如果不是天芮给我当贴身暗卫,那这里的暗卫也一并扯了吧!”
“天竹先在这里,替天芮谢过三小姐的救命之恩了!”天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菘可身上的伤,可是你打的?”清舟喝完药,把流火打发走,一脸严肃地看着白墨。
“这个,谁让他没保护好你,没处死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白墨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要去那么久,然后被人钻了空子,你倒是有理去惩罚菘可咯!”清舟瞪他。
“耶?这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呢?”白墨郁闷了,我可是在为你养着那娇花啊!
“就是你,就是你!”清舟胡搅蛮缠,不安分地扭着身子说道,跟个孩子似的。
“好好好!是我,行了吧!小祖宗!”白墨赶紧举手投降,“那你说吧!要怎么罚我?”
“嘿嘿……”清舟笑得奸诈,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白墨。
“想干什么?”白墨被看得毛骨悚然,手下意识地捂住关键部位,“我可跟你说好了啊!这全身可是等咱成亲那天晚上才给看的啊!”故意开玩笑道。
“嘁!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死急死急的!”清舟翻了个白眼,“那个什么,这好久没有吃肉,喝酒了,你就让我开开荤呗!”舔着笑脸,双手互相摩擦着,就指望白墨能开恩,这几天可把她给憋坏了。
“我说萧萧,你到底是男的,是女的!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呢!”白墨看着清舟的无赖样,是彻底服了。
“是男的你也要?”清舟斜睨白墨。
“照要!”白墨捏了捏她的鼻子,“不准吃肉喝酒,你给我乖乖养病!等病好了,我亲手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这样满意了吧!”
“不要满汉全席,不要满汉全席,只要是你做的,毒药我也吃啊!”跟个泼皮无赖似的笑道。
“你呀!”白墨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
当晚,清舟刚睡下,菘可就来找白墨了。
“你们都是属蜗牛的吗?”白墨看着菘可,一脸的不高兴。
菘可一听白墨打趣,当下就知道,现在的白墨是可以开玩笑的了。
“你当那些刺客是白痴吗?是那么好查的吗?”菘可白了白墨一眼,“加上我们自己,目前是有四股力量在追查那四个人,其中黯使追踪的那个入了怀兴,漪幽谷的暗卫追踪的那个去了棘阳,其余两个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还有两股力量?”白墨双手背于身后,在院中按天空中北斗七星的方位,走了一圈,然后,停下,“如果没有猜错,当晚,那刺客应该是一剑对准萧萧的心脏,怎么会没有刺中呢?看伤口,来人应该是个高手,且还是个翘楚,真是怪了。”
“当时场面很乱,根本就没有感知到还有高人在场啊!”菘可低下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回答。
菘可的功夫,是庄上最弱的,他的精力都放在赚钱上了,哪有那功夫好好练武,反正庄上有紫萁和黯曳,手下也那么多厉害的,他不学那么精也是无妨了,却哪想,竟会因此,让当家主母险些过去,真是,砍死自己算了。菘可懊恼地想。
“只因你学术不精,帮萧萧的那人,必定是个高手,一个罕有敌手的高手。但是,会是谁呢?”白墨在脑海里开始搜寻,就目前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所有人的资料。
破空之声细微如蚊,菘可还没感觉到什么,人就被白墨反手推开,伸手接住射来之物,菘可大惊失色,刚想去追,就被白墨拦下。
“不用追了。他早已在十里之外了,就凭你的御风术,要想是追上,简直痴心妄想。”白墨手掌摊开,竟然是一团绢布,轻飘飘的绢布能以内力扔出,可见此人的功力非同一般。
打开绢布,漂亮的柳体,两个大字——临宁,大宛的都城。
“临宁?”菘可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还真给我猜中了,果真是他,如今看来,这场游戏,我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白墨微微一笑。
风轻拂而过,带起菘可一身的鸡皮疙瘩,很久没见到他这样笑了,有人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去,通知下面,取消先前的计划。”
“是。”
“对了,伤了萧萧的那个,可是我们的人在追?”
“特意派了人跟着的。”
“庄上的哪个负责?”
“阴市。”
“是那丫头啊!”白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记得,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人的手臂吧!”
“是。特别是练过武,肌肉不错的。”菘可一想到那鬼气森森的丫头,就不自觉地要打个寒颤。
“那家伙的整条手,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她当生日礼物吧!不过,那把剑,要给我送过来,外加一个指骨做装饰。”
“好。那其他三个呢?”
“就让他们多活几日吧!我要亲自为萧萧报仇,好好跟他们玩上一玩儿。不过,那个杜府里的叛徒,计划不变,我不想再在三界里听到这个族的人存在。”白墨墨色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是变成金色的,但是很快,又迅速恢复成墨色,快得菘可都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