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帮助他吗?我愿意帮助他吗?——我不停的在我的帐篷里走来走去,我来就是为了帮助他拿到神弓的,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助他呢?
我一抬头看到寒浞那个孩子还在帐篷里,突然想到了那实在难喝的茶,便叫他给我弄壶开水来。
泡上茶,我给了他和我一人一杯,我们互相面对面跪坐着,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着泪花。
“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拍拍他的脸。
他倔强的侧头躲过了。
“我看你刚刚射箭的样子气定神闲,还以为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我冲着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不自觉的也跟着我裂开了嘴,“我是男子汉了,我怎么会哭鼻子呢,只是我来这里之后,只有你这么对我,我有些想爹娘了。”
“我怎么对你了?”我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这个孩子实在不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他们都把我当奴隶,虽然不虐待我,却总是无视我的存在,就连祭司虽然对我不错,也从来不会跟我同桌吃饭,更别说让我喝茶了。”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头,突然很想把这个小小的身躯抱进怀里,一个孩子离家那么远为了学本事,却被人那么不待见,做了小奴隶。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面对我正色道:“姐姐,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将来会用一生来报答你的。”
我从我的包袱里拿出一包茶叶丢给他,“你要想报答我,以后就不要给我泡那么苦的茶,帮我泡这个吧!”
“好!”他拿起那包茶叶,突然拦腰抱了我一下,“姐姐,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你要等我。”
我一愣,他已经飞快的跑出去了。
半夜,我睡得正香,却突然不踏实了,翻来覆去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原来真有个人在我的榻前看着我。
我揉揉眼睛,以为又是那个小孩,“你这孩子——”半句话却吞进了肚子里。
居然是后羿,他半夜闯进我的房间做什么?而且——他是跪在地上的——“你做什么?快起来!”我作势要去扶他,却下意识里去看我的尾巴,还好,在我脖子上。
“后羿求姑娘救救我们有穷国——”他没有任何要起来的意思。
“这——”我实在不知道能救他什么也不知道有穷国现在处于怎么样的灾难之中。
“有什么事,你请起来说,你这个我根本担不起的。”我要去扶他,一碰到他的胳膊却又收回了手,倒不是什么男女之防,只是他这一副与大羿太过相似的皮囊总是让我有种恍若天神的错觉,这么一个人跪在我的面前,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依然直挺挺的跪着,我也不好穿着睡衣坐在榻上,心里觉得有些火大,“你就算不想起来,你也先给我出去,等我换好衣服再进来。”我的声音阴隐含着火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火。
他倒是乖乖的听话,再次进来的时候还想跪,我却拦着了。
“有穷国到底怎么了,你要行如此大礼?”
他坐到了我的对面,下午寒浞曾经坐过的那个地方,“我想请姑娘告知神弓所在!”
“这——”本来想把神弓交给他,也算完成了大羿的托付,或许从此后我就可以自由的徜徉在天地间了无牵挂了,但现在他这么*裸的要求,我倒是犹豫了——他见我犹豫,倒像是在他意料之中,“我知道姑娘在想什么,祭司说过,神弓是上古神物,那神箭更是能射杀天神,如果不是有德有行之人,那就是一个祸害,难道姑娘是怕后羿的德行当不得。”
这一句话来得直接爽利,我是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我说他当不得,但他的确没有任何失德之处,只怕这普天下光论力量而言就没人能剩的了他,只是那射箭之事,不能不说在我心中造成一个很大的阴影。更何况,他为人平易近人,深的大家的爱戴,就连日常的行猎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现在身为射正而有所怠慢,行同行,吃同吃,住同住,就这一点就可以与先贤称颂的美德相提并论,只是——他毕竟还不是有穷国的国王,虽然呼声很高,但当了国王之后会不会变成太康那个样子,出门前呼后拥,饮食金碟玉盘,对手下人呼来喝起,我真的不确定。
我心里不停的辩论着,想找出理由答应他,又想找个理由拒绝他。
“后羿此次求姑娘,并非为了后羿私人,而是为了有穷国啊!”他突然又跪了起来,很紧张的看着我,似乎知道了我心中对他的各种想法。
“有穷国面临危险吗?”今天祭司也说有穷国有危险,但究竟如何,我实在没有想通。
“有穷国毗邻王都,现在国力日日强盛,国君没有任何忌惮是不可能的,而且四方的诸侯对我们也是非常忌惮的,我们国力强盛,地盘也是越来越大,他们其实心里都不舒服,只是耽于我——我们的神射之功,他们也不敢贸然进犯。”这些话到在理,原来这国力壮大的后面还有那么多的危机,要是那样,不壮大不就好了?
“姑娘笑话了,如果不扩大地盘,不说这狩猎的范围小了,国力会变弱,就说这周围的诸侯谁不想吞掉你,只是大家表面都不明说,我知道他们早就看上我们这边土草丰茂,想要夺取了,所以才厉兵秣马。如果我们不壮大,早晚就被他们给吞了。”
“有那么严重?那既然你兵马足备,你还怕什么?”我都被他绕晕了。
“太康就是忌惮我才封我做了射正,他今天勾我与他打赌,如果我赢了,那便万事大吉,如果我输了,他便可宣布我根本没有资格坐上这国王之位,我们有穷国英雄辈出,虽然个个都跟我称兄道弟,但一个悬空的国王之位却也足以让我们兄弟反目的,如果我不能顺利继承大位,我们有穷国便要从内部垮掉了。他的那个赌注无非就是要给人这么个印象。只要我输了,我的那些英勇了得都是空穴来风,便是没有资格继承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