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岳丈他十分慌张
噗爪2021-11-11 16:123,228

  雪晴人傻了。

  他知道自家少爷有能耐,但没料想到,竟然真的拿下了薛景寒。

  薛景寒是谁?

  大衍当朝丞相,惊才绝艳的人物,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不纳妻妾,甚至从未有过什么暧昧传闻。

  人们都说,薛相无意于男女私情,一心扑在政事上。

  因为他,京城内外的许多闺阁小姐们,都推迟了婚龄。寒门或贵胄的年轻人,也追随着他,彻夜苦读博取功名,只求投入丞相麾下。

  没人会把薛景寒和苏戚联系到一起,除了那句传唱甚广的歌词。

  ——良人当如薛丞相,嫁夫不选苏家郎。

  这大概是薛景寒和苏戚名字挨得最近的时刻。

  然而现在,当事人苏戚亲口说,他和薛相在一起了。

  雪晴整个人都是懵的,花费好久功夫才缓过神来,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又听苏戚说道:“不过这事儿吧,可能很快就得告吹。”

  雪晴呆愣愣点头,附和道:“是,薛相肯定一时糊涂,想明白就会后悔。”

  “不,是我后悔了。”

  苏戚摸摸雪晴的小脑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落清园休息。雪晴死活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寻思半晌得不出结论,急急忙忙去追。

  “少爷,少爷等等我呀……你为啥说后悔……”

  苏戚走在路上,随手摘了旁边树丛里的叶子,叼在嘴里玩。

  叶茎的苦涩味在舌尖扩散开来,顺着咽喉直冲鼻腔。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含混地说:“是后悔啊。”

  她习惯及时行乐,在个人问题上,太过率性不考虑后果。

  于是整出一堆隐患,处理起来还挺麻烦。

  不能这样下去了。

  苏戚想,她得解决性别的问题,把事情和薛景寒说清楚。在此之后,无论是分道扬镳,还是皆大欢喜,都算应得的结果。

  天一亮,趁早去找薛景寒。赶在苏宏州要人之前——

  旦日,中午,约莫午饭时间。

  苏戚坐在床上,望着窗棂外明晃晃的阳光,开始怀疑人生。

  究竟是为什么,她能在最重要的日子里睡过头?

  “红萼……”苏戚扶着晕沉的脑袋,唤婢女的名字。“怎么没人叫我?”

  闻言,门口露出半张笑容娇羞的脸。红萼握着手绢,细声细语地解释道:“少爷昨晚肯定心情不好,屋子里特意点了安神香,少爷尽管再睡会儿,我们在外头看着呢,保准不让大老爷知道。”

  苏戚:……我谢谢你们啊。

  她穿好衣服,出门洗了把脸,向前院走去。不管怎么说,先避开苏宏州,出去找薛景寒说事情。

  哪知自己走到半路,就瞥见凉亭里对坐的二人。

  苏宏州,薛景寒。

  不,应该是叫季阿暖。

  他身穿一袭玄色绣红纹的衣衫,乌发束以金冠,整个人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苏宏州对面。从苏戚的角度望去,恰巧能看清他冷峻而不苟言笑的面容,锐利的线条勾勒着深邃的眉眼。

  不像什么商贾,反而形似上阵杀敌的将军。

  苏戚闭眼再睁眼,凉亭里的画面还是一样清晰。她的老父亲,的确正在和季阿暖见面。

  说真的,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啥?

  苏戚觉得头更痛了。

  另一边。

  苏宏州和季阿暖已经对视良久。太仆大人心里很慌,事先酝酿好的气势早已被压制得溃不成军,只能摆着严肃板正的表情虚张声势。

  昨晚,苏宏州并没有睡好。他寻思了半宿,推断苏戚不肯老实喊人进家,干脆亲自写了封请帖,派人送给落霞庄。

  季阿暖,几个月前来到京城,是落霞庄的主人。这些讯息,他已经打探清楚。甚至连庄子方圆几何,价值多少,是否安置其他家眷,都初步进行了勘察。

  家境殷实,这是苏宏州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季阿暖收到请帖后,如约拜访苏府,未曾推脱或胆怯。勉强算是有担当——苏宏州如此评价道。

  而当季阿暖真正露面,行止有度不卑不亢,显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铜臭气。和普通商贩不同,这个男人似乎有种天生的气度,隐隐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苏宏州不由联想到另一个人。

  当朝薛相。

  明明面前的家伙,只是个不讲伦常礼仪的混账,怎么能与薛景寒相提并论呢?

  苏宏州嗤笑自己的想法,却又无法保持冷静泰然。

  他们已经僵持着坐了很久。

  这期间,只说过几句最简单的话。譬如家中人丁多少,父母是否健在,来京城做什么生意。

  名叫季阿暖的男子逐一回答,嗓音低沉且冰冷。

  “父母健在,是青川郡陈县人氏。”

  “并无姊妹兄弟。”

  “来京城开新商铺,做玉石与布匹的生意。”

  末了,他说:“太仆大人尽可直言询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宏州讷讷应声好,满肚子话组织不起来,只能摆着脸色审视季阿暖。

  模样……挺好,好得挑剔不出缺点。

  衣着打扮……稳重且内敛,不浮华夸张。

  他清清嗓子,尽力用严苛的口吻质问:“你说自己今年三十有二,可知苏戚年岁几何?”

  季阿暖神情微敛,沉声答道:“十七又半。”

  “对,十七岁半!”苏宏州总算抓住话头,一巴掌拍在身侧柱子上,喝道:“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做事如此糊涂!戚儿还那么小,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季阿暖眼中神色难辨,沉默许久才回答:“是我败坏伦常。”

  认错认得这么轻易,苏宏州没法接话了。

  “你……你知道就好。”他缩了气势,端起凉透的茶水,打算喝一口镇定镇定。哪知对方道声逾越,把杯子接过来,重新倒好温茶,双手捧着呈给他。

  苏宏州并不想接。

  总觉得如果接了,自己就好像承认了这个混账家伙。

  “不必,我现在不想喝。”他冷着脸推开茶杯,“不需要你奉茶。”

  季阿暖却说:“这是理应敬太仆的,只为赔礼道歉。”

  ——未做好先生,更辜负了苏宏州的信任。

  苏宏州哪里听得懂话里隐藏的含义,只当季阿暖在诚心认错。他接过茶,浅尝半口,就搁在旁边不碰了。

  “知道有错,还不是跟戚儿乱来?”苏宏州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反正我不会把她轻易交给你的。”

  他声音很低,但季阿暖显然听到了抱怨的内容。

  “是不该轻易交给我。”季阿暖嘴角弯起,总算露出浅淡笑意,“太仆大人爱子心切,季某感同身受。”

  “什么不该交给你?”

  苏戚的话音突然响起。

  苏宏州扭头,便看见自家不省心的女儿站在背后,皱着眉头似乎不大高兴。

  “你们聊了些什么?我也想知道。”苏戚看着季阿暖,不,或者说薛景寒,“季先生,跟我详细讲讲?”

  薛景寒未及开口,苏宏州先抬手敲苏戚脑门:“管你何事!谁叫你来,麻利回祠堂呆着去!”

  苏戚捂住疼痛的额头,试图争辩:“昨晚我去过祠堂了……”

  “骗鬼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半夜回落清园睡觉!”苏宏州瞪她,“不呆满三个时辰不算数!好好回去反省!”

  苏戚只好把求救的视线投向薛景寒。

  薛景寒手握在嘴前,咳嗽一声,淡淡道:“祠堂阴冷,不如让我代替苏戚?”

  苏宏州反应很快,当即否决他的提议:“你想得美!还没迎娶我儿,就想进祠堂认亲吗!”

  薛景寒:“……”

  他真没想到那一层。

  耳边传来扑哧笑声,薛景寒抬眼,看见苏戚躲在柱子后面,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强忍笑意。

  这小少爷,属实没心没肺。

  “对,对,他现在还不是咱家的人。绝对不认亲,也不拜祖宗。”苏戚好不容易平复情绪,殷勤地帮苏宏州捏肩膀,“爹,您看,我还跟季先生有话说呢,要是没要紧事,我先带他逛逛园子?”

  苏宏州心中悲凉。

  女儿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已经外拐了。

  “哪里没要紧事?”他呵斥苏戚,“我们正在谈话,你捣什么乱,人生大事岂能儿戏?”

  “人生大事以后再谈。您再不放人,我的人生可能就到此为止啦。”苏戚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轻巧翻进凉亭,拉起薛景寒的手。“走吧,跟我逛一逛,有事说。”

  薛景寒任凭她牵着自己,转头对苏宏州颔首作别。两人先后离开亭子,牵拉的双手始终未松开,那景象映在苏宏州眼里,刺眼又欣慰。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

  老父亲捂住脸,心情复杂地长吁短叹。

  苏戚带着薛景寒走过一道道圆拱门,从景致幽静的院落到流水淙淙的弯桥。她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薛景寒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唤道:“苏戚,你生气了?”

  苏戚停步,疑惑反问:“我为何生气?”

  “因为我擅作主张,用季阿暖的身份拜访太仆。”薛景寒手腕翻转,由被动化主动,包覆住苏戚温暖的手掌。“我想,这一决定会给你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还好,我只是觉得意外。”苏戚笑了下,“本来不打算让你过来的,无论哪个身份。”

  薛景寒眸光闪动,更用力地握紧了苏戚的手。

  “可是我想过来。”

  他说,“被太仆当作你的情人,被太仆审视斥责,我心里欢喜。他那样,就像在承认,我是你重要的人。”

  苏戚被捏得手骨节疼痛。她皱眉,语气平静地解释:“你本来就很重要。”

  薛景寒笑了。

  他笑得清浅漠然,仿佛这表情只蒙在脸上,轻易便能掀落。

  “苏戚,我感觉不到。”

  “我感觉不到,你说的重要。”

继续阅读:第八十一章 他尚不知晓自己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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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与高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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