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光越发的昏暗,小春子恭送走了郡主,这才起身端着一份鸡汤从外面进了司红的屋子,司红坐在桌子边上,一个劲儿地摸着眼泪。
这小春子方才见了郡主的泼辣劲儿,知道司红心里受了委屈,可人家是郡主,你一个奴婢出生的,你能怎么样呢?认命吧,忍着。
但现在司红正难过着,他又不能那么说话,于是他走过来,把鸡汤往桌子上一放,在她边上桌下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司红本来心里就难过,这会儿听了小春子的叹息声,突然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受委屈的又不是你,你叹个什么气呢!”
“虽说不是我受气来着,可我也是下人,我深知做下人有做下人的难处,只怪啊,咱们没投个好人家,司红啊,也不是小春子说你,这主子说了你的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就好了,你只管她放了一个屁,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当然知道,只是郡主,她说的话实在是……”司红没再说下去,一想到方才她那欠扁的模样,她就咬牙切齿。
“就算主子说的话再难听,你也得忍着,他既然没打你,那就是你的万幸了。”小春子严肃地说道,他只是想告诫司红,做下人的,就要有做下人的样儿。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奴婢的,天生就是命比别人命贱,就算有一天被主子打死了,也是我们该死,罪有应得?”司红疑惑地看着小春子,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小春子何时被主子训练骂不张口,打不还手的德行了。
“没错,这就是咱们的命,为了在这里活着,咱们就得认命,认命,知道吗?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的,这就是王法,王府里的规章制度。”小春子有些激动,说话时,身子一颤一颤的。
这哪是他的心里话呢?只是身在王府,身不由已,一生为奴,终身为奴,谁叫他生在一个贫穷的人家,很小的时候,就已被卖入府中。
这些年,在王府里有吃的,有穿的,还跟了个不错的主子,这已是他人生中的大幸,今生,他不再祈求更多,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咳咳咳….”床上的林若芸突然有了动劲,司红见了,马上走上前去,亦是忘了方才和小春子的对话。
“眉儿,怎么了,你还好么?”司红又是担忧又是关切地问道。
“司红姐?我,我这是在哪?”林若芸脸色煞白,她想着,她不是还在老夫人那里么?怎么这会儿只有司红姐一个人在呢?
“眉儿,你忘了,刚刚你在老夫人那里昏迷了,是姐姐,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到姐姐屋子里来的。”司红解释着。
林若芸揉了揉脑袋,她怎么可能记得方才昏迷后发生的一切呢?只是司红姐姐眼睛红红的,她是为了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么?
于是她眼神凄凉地问道:“司红姐,你哭过了?”
“姐姐没哭,姐姐只是为眉儿打抱不平,她们怎么可以这样说眉儿,明明就是王爷的不是。”司红一只手握着林若芸的手,笑着说道。
“是啊,刚刚王爷来过了,说是他知错了,他特意让小春子在厨房熬了鸡汤拿过来给姑娘吃,林姑娘,你就原谅我们王爷一次吧。”这一次,小春子说了假话,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眼前的这两个姑娘这么善良,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如果他再出什么恶言,那她们还能在这王府活下去么?想想自己先前的遭遇,再看看如今的她们,从她们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他当年的影子。
虽然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恶人一定会有恶报,这一点,他始终相信。
“是啊,小春子说的没错,刚刚王爷亲自来陪不是,只是见你一直不醒,他又有事,就走了。”
“真的?”林若芸有些不信,她在想,像王爷那种坏人,还会跟人陪不是?那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是现在见了那两人都这么安慰自己,不想让自己再受到伤害,她也是两眼放光,天真的笑笑,相信了司红的话。
司红见林若芸终于笑了,一朵愁云终于被阳光替代。
“好了,眉儿,咱们还是先别废话了,这鸡汤都凉了。”司红有些窝火,这给林若眉补身子用的鸡汤,怎么就凉就凉了呢?
“要真凉了,我小春子也不怕跑路,只是这跑路费说什么也不能少的,嘿嘿。”小春子挠挠后脑勺,调皮地说道。
“去,给你个鸡翅啃着就很不错了。”司红打趣儿了一句。
林若芸边喝边笑,心想,这二人要是组合在一起,想来应该会不错吧,一个会说,一个会调,不错不错,很有夫妻潜能,只是可惜了,这小春子身在谁房里不好,偏偏就生在那让人讨厌的王爷房中。
“不行了,不行了…..”林若芸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司红急了,按说这鸡汤并不烫啊。
“我两只胳膊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司红这才发现,原来林若芸趴着那个动作已经好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