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的案子判了,速度很快,前后连半个月都没有,就直接宣判了——死刑。
几乎是顶格判的。
不只是因为孙超的这次案子涉及外国人,更是因为孙超这些年太嚣张了,手里查出了几条人命,又牵扯了一些别的不能说的东西,有些人怕被牵连,只想让孙超赶紧死。
孙超的判刑,陈峰倒是没什么意外。
在这个年代,胆子够大的确能迅速发家,可这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能平稳落地的没有几人。
孙超的事情解决了,陈峰以为自己能闲一段时间,好好为今后的事业进行布局,但却没想到后院起火了,或者准确的说,是大姐出事了。
“阿峰,阿峰,快来医院,大姐住院了!”
正在低头处理文件的陈峰,接到了沈曼青的电话,声音透着慌乱。
一听这个,陈峰根本就来不及细问,直接撂下电话,开着皇冠车直奔第一医院。
皇冠车是孙超的,只是孙超倒台了,车也就成他的了。
陈峰也不嫌弃是二手车,先随便开着。
花了十分钟,直奔医院,就看见沈曼青牵着衣衣,在门口焦灼的等待着,看到陈峰开车过来,立马冲了过来。
陈峰问:“大姐怎么了?”
“……”
沈曼青的脸上满是犹豫的神情,支支吾吾,半晌才说:“上次大姐夫不是去你厂里提货,被你打了一顿,他怀恨在心,养好伤之后,就把大姐给打了一顿出气。我问了医生,情况很糟糕,肋骨断了三根,多处软组织损伤……”
“这人渣,我特么要弄死他!”
一听大姐的伤这么严重,陈峰低吼一声,双眼充血,直接冲进医院。
陈峰在住院部的三楼,见到了大姐。
只见大姐的头上、手上、腿上全都缠着纱布,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此刻高高肿起,出现一种黑色与紫色交织的颜色,恐怖而渗人。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女孩儿扶着病床,沙哑的喊着“妈妈,妈妈”,这是他的大外甥女。
而在另一边,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穿着开裆裤,在地上爬着。那小脸脏的不行,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邋遢又让人心疼。这是他的小外甥。
看到大姐这样,陈峰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大舅……”
这时,外甥女看见了他,委屈又害怕的叫了一声。
大姐扭过头,看见了满面怒容的陈峰,眼泪唰得一下掉下来了,别过头,不愿意让陈峰看到自己现在的惨状。
陈峰走进去,抱起满地乱爬的小外甥。
小家伙没认出来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努力地向母亲的方向伸手,但可惜却没能得到最想要的妈妈的怀抱。
陈峰对小外甥女问:“静静吃饭了吗?”
外甥女怯懦地摇头。
陈峰说:“那舅舅带你吃饭去,好不好?”
小丫头点点头,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大姐,依依不舍。
陈峰说:“没事儿,妈妈这有大舅在,谁也欺负不了她的。”
嘶嘶!
听见陈峰这话,大姐抽搭两下,无声地哭泣着。
陈峰心中更痛,别管他跟大姐感情好不好,但两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那种骨肉亲情,是怎么也打散不了的。
他强忍着愤怒,伸手要去摸外甥女的头,她却害怕地躲了一下。
陈峰皱眉,从她那怯懦的动作,陈峰就看得出来,这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本能做出来的逃避反应。
外甥女被虐待了?
他心中疑惑万分,说:“静静,撸起裤腿,让舅舅看看。”
静静后退两步,不愿意。
有猫腻!
他心中想着,正好沈曼青走了过来,他把外甥交给沈曼青,蹲到静静面前,说:“别怕,舅舅就看一下,好不好?”
静静没有主动撩起裤腿,但也不抗拒陈峰撩。
可当一撩起裤腿,露出静静那纤细如麻杆的腿,他彻底愤怒了,因为在那纤细的大腿上,赫然出现几条烙铁留下的烫伤痕迹。
这烫伤的地方完全没有经过处理,都已经化脓了,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而且那腿上的烫伤痕迹不止一点,有些已经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他怒了,说:“谁干的?!”
静静低下头,不说话。
沈曼青小声的说:“是她奶奶。”
“!!!”
陈峰彻底愤怒了,这是亲奶奶该干的事儿?
别说是血肉至亲了,就算是对待敌人,也不该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奶奶……不喜欢我。”
这时,沉默许久的静静,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令人出离愤怒!
也是这短短的六个字,涵盖了静静悲惨的童年。
他知道农村重男轻女,还有些人会直接把女婴卖掉,甚至是溺死。
但从未想过,这在书上和报纸上的几行冷冰冰的字,真切的发生在现实中,竟然会如此鲜血淋漓,令人愤怒。
他慢慢把静静的裤腿放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一下,说:“别怕,那老妖婆不喜欢你,舅舅喜欢你。从今天开始,谁也不会再欺负你和妈妈了。”
“真的?”
静静昂起头,眼睛中闪烁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她太渴望这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了。
陈峰说:“我保证。不信拉钩!”
“拉钩!”
静静伸出手,认真的与他拉钩。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大人的一句话,就能成为他们对生活的全部希望。
两人拉钩,陈峰说:“曼青,麻烦你,带静静让医生处理一下。”
沈曼青点点头,带着静静出去了。
在几人走后,房间一下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大姐轻微的啜泣声。
这声音不大,却每一声都打在陈峰的心上,让他感受到一种骨肉相连的痛苦。
半晌,大姐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悲戚的说:“姐……给你丢人了。”
唰!
陈峰的眼泪一下没忍住,捏紧拳头,咬着牙说:“不怪你,怪我,怪我当时打断了他的手……我应该拧断他的脖子!”
呜呜。
大姐放声大哭。
“小贱蹄子,还在床上躺着装死!还不给我滚回家!丢人现眼!这一天得花多少钱!你要拖累我儿子到什么时候!”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楼道里传了进来,令陈峰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