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惊讶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人竟然是之前在欣欣服装厂下了大订单的“大客户”。
看着孙超,那人说:“孙总,不是我跟陈总搞在一起了,而是我从来就是陈总的人。”
轰隆!
这一下孙超的脑袋炸开了。
直到现在孙超才明白,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欣欣服装厂好像成了宇宙的中心,天南海北,哪儿的客户都来这下订单。总订单数量,是欣欣服装厂没日没夜两个月的生产总量。
这一切都是陈峰布的局,就为了在今天引爆!
孙超后悔了。
他不该被眼前繁华的假象迷住眼睛,更不该不听那些手下的几次三番的明示和暗示。
陈峰还在雪上加霜,说:“孙总,按照我们签订的合同,三天后,也就是大后天,就是你最后的交货期限。如果你交不够货,哪怕只是少一件,也视为违约。按照合同上的内容,违约的一方要赔付给被违约方双倍的赔偿。”
合同上的确有这一条,还是孙超主动提出来的。
虽然他没有管手下人的提示,但害怕客户在别的地方找到更便宜的货源,就在合同上增加了这一条。那时候还在想,这些大客户最好直接违约算了,他什么都没做,就白白赚了一大笔违约金,傻子才不干。
现在看来,这个条约,不仅是自掘坟墓,更是把自己绑好,推进坑里,末了还在上面盖上一层土。
当然,孙超也不一定全输。
如果他在三天内,能找到疏通关系,把积压的三十万件货拿回来,再凑一笔钱,想办法从外地再进一批货,如期把货交给陈峰。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一笔。
可是,现在可能吗?
陈峰不会如愿让自己把那三十万件货,从法院那边拿回来,他也没钱买货了。
想到这,即使这两天秋老虎肆虐的厉害,他依旧冷的瑟瑟发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十几年拼死拼活赚的黑心钱,就在短短一个多月,全都烧光。
孙超对陈峰的恨意达到巅峰,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陈峰,怨毒的说:“我一直以为我黑心,没想到你比我黑心一百倍,一万倍!”
看着孙超这样,一点儿不装逼的说,陈峰真是一点儿快感都没有。
为了对付一个没上过学的土老财,又是在皖省掀起了一场关于“专利权”的大讨论,又是通过正规渠道维权,又是通过暗度陈仓的方式下绊子才彻底搞倒他,实在是无趣的很。
“商场如战场,别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亲父子也得拼个生死,立个高下。”
陈峰摇摇头,语气没有太多胜利者的得意,有的只是平静如烟,好像是做了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说:“你说我狠,我服,但说我黑,那孙总可以好好想想,自从你踏上这条路后,手上沾了多少血,多少个家庭因为你而变得支离破碎。”
“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想,反正以后的日子你会很闲。”
说着,他不再废话,带着人转身就走。
孙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怨毒如毒蛇,直到陈峰彻底走出厂区,才轰隆一声摔倒了。
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安阳的商场上再无“孙超”这号人。
……
“我们还降价吗?”
陈峰办公室,董大姐问。
陈峰在低头批阅着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才降价一天还不到就恢复原价,那些卖货的人会把我们的厂给烧了,你信不信?”
董大姐当然信。
那些买到便宜货的兴许不会闹,但是那些排着队还没拿到货的,就算不烧了他们的厂,也得是大闹一场。
董大姐皱眉,说:“可是咱们现在没卖一件,就亏一件,卖的越多亏得也就越多。”
陈峰放下手中的笔,有考验董大姐的意思,说:“那依你看,怎么处理?”
董大姐思索一下,说:“现在降价肯定不行,所以我的想法是,今天先限制购买量,争取让每一个排队的人都买到货。同时,我们通知每一个进货商,告诉他们,这次的降价活动只维持三天。三天后,将恢复原价。”
无论在什么年代,也无论用什么噱头,价格战永远是最有效,最直接的促销方式。
但现在欣欣服装厂已经掀不起风浪了,那价格战肯定就没必要了。
“嗯,不错。”
陈峰点点头,赞赏着。
董大姐有点兴奋,就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孩子,说:“那就这么办?”
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执行。
“且慢。”
陈峰却阻拦着。
“我的方案有问题?”董大姐有点不满。
陈峰摇头,说:“你的处理方案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但你却没搞懂我忽然搞这么大规模价格战的核心目的,所以,就现在而言,执行这个方案有点言之过早。”
“怎么说?”董大姐不懂。
陈峰没有急于解释,反而问着:“你知道现在一共有多少家服装厂,在仿制我们的皮衣吗?”
“就不说全国了,光是皖省一地,大小厂子加在一起,18家。”
“以此类推,全国多少?180家?360家?我没去统计,也不想去统计,但我知道这个数量一定比我想象的更多。”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高于他们品质的东西,卖的比他们还低了吧?”
董大姐不是笨人,只是看着厂子每天损失这么多钱,关心则乱。
现在经过陈峰这么一点拨,也彻底想清楚了。
她说:“你想先把那些实力不强的,没多少钱的厂子清出场?”
“对!”
陈峰重重的点头,说:“现在亏损很大,我承受不了,可他们更承受不住!只有敌人都死了,咱们才能站在他们的尸体上,吃饱喝足。”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商场,动不动就开始搞烧钱大战,每天几千万,上亿的烧。
比的就是谁更有钱,谁能活到最后。
当规模到最后,手段反而返璞归真。
董大姐问:“那你打算烧多久?”
陈峰说:“一周吧,该死的也就死了,死不了的永远也死不了。”
主要是陈峰资本太少,烧一周他先死。
顿了顿,他又说:“一周后,孙超那些货也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就以20元的价格卖出去,至于咱们生产的产品,就恢复到60元。”
“人造革皮衣是个新兴市场,还没产生新的秩序,那我们就给他们制定个秩序。想要加入进来的,就按照我们的规矩玩。”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霸气,董大姐骨子里隐藏的血性,也彻底爆发出来了,捏紧拳头说:“好,那就用一周的时间,重新建立起个秩序。”
陈峰笑了,得意的像个国王,随后又慢慢悠悠的说:“不过眼睁睁看着那帮孙子躺在我们身上喝血,我还真是有点不爽,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顺带收点利息吧。”
“怎么收?”
董大姐眼睛一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