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声声回到家,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关苑。
低着头,似乎还没看到末声声回来,一动不动的。
声声走过去,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关苑看到凑近的脚,一抬头就看到末声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惊慌得站起来。
末声声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关苑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看着末声声一进去就开始忙碌地打扫,烧饭,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踌躇地握紧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不知道怎么开口。
末声声忙完一切,转身看到关苑依然坐在那个位置,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看向何处。
“关苑,你还不回家吗?”
“我,我,声声,对不起。”关苑听到末声声的声音,高兴地起身,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是冉姣逼我的,她把我关在厕所里,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对不起,对不起!你别不理我行不行?”关苑说到后面声音带着哭腔。
末声声叹了口气,一开始在冉姣口中听到她名字的时候,的确很生气,回来看到她坐在门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根不想理她。
可是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她都没有走的打算,还是忍不住开口。
听完她哭着说完的话,末声声难以想象她被冉姣关在厕所的场景,一定怕的不行,她那么胆小的人,肯定吓坏了,这么心惊的事都没敢和自己说,也是为难她了。
末声声走到她的跟前,“我是很生气,我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你的道歉,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这样对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声声,对不起,真的,没有下次了,以后再有的话,无论冉姣怎么逼我,我都不会答应她!我发誓!”关苑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竖起手掌。
末声声无奈地拉下她的手,“发誓不是五个指头……”
关苑呆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摆弄着四个手指,三个手指。
“好了,赶紧回去吧,再晚你妈妈要担心你了。”
“那我,那我暑假,还能来找你玩吗?”
末声声垂下眼皮,许久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关苑的心情才高兴许多,笑着朝声声摆摆手,“那我们有空见!”
关苑一走,家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饭点过了很久,末妈才回家,身心疲惫地看着末声声盛好饭递到跟前,才欣慰地笑着接过来。
末声声看着妈妈还有些红肿的嘴角,心疼地抿唇,忍不住摸上去,“妈,你还疼吗?”
“不疼。”末妈摇摇头,“快吃吧,都凉了。”
两人刚吃了一口,门被大力地推开,末爸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两三个袋子,末声声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末妈看着末爸这个样子,只当他又喝醉了酒,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饭。
“孩子他妈!”末爸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小椅子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将手中的菜放到小桌上,声音也带着兴奋,“我找到工作了!”
末妈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菜,一股子闷气憋在心里,刚要开口,就听到他找到工作的喜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真的!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末爸把一只鸡腿夹给末妈,又把另一只夹给了末声声,“应聘了一家公司的保安,做一天休一天,明天就去,第二天早上再回来。”
“晚上也去?”
“嗯,连带着一起值夜班。”末爸毫不在意,“不过,工资就是没有之前高了。”
“你能工作就好。”末妈心里也跟着开心,从声声十岁出了车祸到现在,就一直窝在家里,工地上早不要他了,给了点钱,这些年家里的老本都快被他败完了。现在他能出去找工作,末妈打从心里感到开心,“能找到工作就好。”开心地又重复了一句。
“孩子他妈,昨天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末爸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末妈连忙拉着他的手,“对不起你和孩子了,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会好好工作,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嗯,嗯!”末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末爸伸手搂着末妈和声声,一家人拥在一起。
今晚的饭菜末声声吃的格外的香,晚上看着爸爸妈妈睡在自己的旁边,头顶上黄色的灯也觉得格外温暖。
整个暑假末声声都过得很愉快,末妈也没以前那么辛苦,末爸偶尔还是会喝一点小酒,但是再也不会喝醉,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末声声真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这样就好了。
新学期周一的升旗仪式,末声声站在国旗下,大声朗读了自己的检讨书,之后校长批评了末声声,又委婉地给她留了一点面子。
学生时代的八卦很快,没多久,末声声检讨作弊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关注末声声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没想到她一个好学生竟然也作弊,接着怀疑她以前成绩的真实性。
可是时间一长,看着她稳居不下的成绩,大家也就提不起来兴致了。毕竟比起作弊,打架什么的,更劲爆一些。
末声声以为之后的日子应该是风平浪静的,只是以为仅仅只是以为。
新学期全校组织了一场运动会,班主任鼓励大家多多积极参加,末声声原本是不打算参加的,她不是很喜欢这种热血的感觉,所以自然也没有报名。
就在截止报名的前一天,刚放学,末声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许久没有接触的冉姣站在末声声跟前,下意识地,末声声提高了警惕。
对于冉姣,她总有莫名其妙的排斥,可能是因为两人家庭条件的悬殊,也有可能是因为上回的事情。
“末声声同学。”冉姣站在末声声跟前,低头看着她。
冉姣的个子要比声声高半个头,声声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从高往低看,眼神中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鄙视,从骨子里的瞧不起。
末声声定定地看着冉姣。
冉姣坐在声声前面位置的桌子上,一双脚踩在声声桌子的边缘,用力推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道歉的语气,却没有道歉的态度。
末声声没有理会她的挑衅,默默地把桌子移回原地。
“听说你这次没参加运动会,为什么呀?”冉姣捏着嗓子,看着末声声推回原地的桌子,又是一脚,踢得更远了。
末声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直接站定到冉姣面前,“你想说什么?”
“干嘛呀~不要这个表情看着我嘛~”冉姣嘟着嘴,“我想你去参加。”冉姣戳了戳末声声的额头,“每一项都参加。”
“为什么?”
“为什么?”冉姣皱眉疑惑地重复了一句,随即展开眉眼,“当然没有为什么,好玩啊!”说着双手一摊,“不想参加吗?我听说你那个瘸腿老爸值班的时候喝酒,出了差错,也不知道能不能接着上班了哦~”
末声声听到自己爸爸,心里一紧,紧紧盯着冉姣,回头又去将自己的桌子移到原地,什么话都没有说,用袖子将桌上的脚印擦干净。
冉姣看着她顺服的样子,很是开心,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那就期待你的表现咯~”说完笑嘻嘻地走了。
末声声望着冉姣消失的背影,如果说之前针对自己是因为自己妈妈出错,可是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她现在这样又是因为什么?
末声声想不明白,想到自己父亲可能会因为自己失去工作,只能去报名参加。只是参加比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最后,末声声报了铅球,5000米长跑,女子400米接力,还有跳高,除去几个同一时间比赛末声声没有报名,剩下的都报名了。冉姣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运动会前一天,冉姣都没有在找末声声,两人平时遇到只是简单地打招呼,就像平常的同学一样。
第一天铅球,跳高比赛结束,末声声毫不意外地在第一场就淘汰了,铅球差点丢到自己的脸上,跳高连最低的那个都没跳过去。
被淘汰了的末声声反而轻松了许多,现在就剩下女子400米接力和5000米长跑。
末声声不爱运动,但是每次短跑测试的成绩还是可以的,不过长跑就不行了,每次800米长跑都是倒数。一想到最后一天5000米长跑,末声声头就有些疼,但是报名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二天女子接力赛,和声声一起参加的三个女生,有两个人的短跑速度非常快,她们倒是很热情地拍拍末声声和另外一个女生,安慰道,“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有我们两呢!”
这两个女生末声声有一点印象,她们的身高很高,在整个班级都是比较突出的那种,常年坐在后面,也没有什么朋友,和谁的关系都是不冷不热的。
末声声看着烈日的太阳,微微皱眉,擦了额上的汗珠,别开头,忽然看到人群中的冉姣,勾着嘴角,直直地盯着末声声,那眼神似乎要戳穿自己似的。
末声声转过头,不敢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些慌。
马上就轮到末声声她们了,四人站在自己的位置,末声声眼神往前看,手脚有些冰凉,不自觉地舔着嘴唇,在听到裁判老师吹着哨子,紧接着一声枪响,末声声看着第一发的同学飞也似的冲了过来,眼见着快要靠近自己,连忙起步,一只手伸到后面,往前跑。
接力棒到手中后,末声声奋力地往前冲,脚下差点打滑,咬着牙努力往前冲,眼看着要到第三个人那里,手刚伸过去,不知道踩到什么,整个人狗吃屎地往前一趴,幸运的是接力棒被第三个人接住,不幸运的是,末声声的双手都擦破了皮,额头还磕了一下。
旁边的老师连忙跑了过来,看着末声声的伤势,末声声爬了起来,看着第四发的女生冲了过去,把自己拉下的距离追了上来,最后竟然也得了个第二名。
今天的运动会还没有结束,末声声先被送进了医务室,处理好伤口后,班主任正好过来,看了眼末声声的伤口,担心地问,“明天下午的长跑,要不弃权吧?”
末声声咬牙,伤口隐隐作疼,有些纠结。
“老师!”冉姣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