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采煤业已经完全步入了正轨，而原本的燧石探寻也暂时被搁置了下来，说是本末倒置也不为过。
姚开亨表现得十分积极，根本不顾室外的严寒和狂风，资本家的逐利主义精神完全被挖掘了出来，时时刻刻盯着那采矿的进度，有时甚至还亲自下去搭把手。
包括三百名佃户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西山哪里是一座荒山，明明就是一座宝山啊，别的不说，就说这神奇的无烟煤，恐怕赚个几十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对此小千岁却要说一句，片面了。
自己堂堂小千岁，又拉了朱厚照的龙皮来入股，又岂会仅仅只盯着京师的市场呢？这玩意要是送去辽东，那就是战略物资，再远一点送到大漠，那就是稀有资源了。
那群穷的发黄的鞑靼人没钱买不要紧，实在不行你们的牛羊，马匹我们也都是收的，到时候来回一转，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以物换物，但将不同市场需求的货物输入和输出，其间的利润又可曾能对外人道也！
其实，现在的京城里，最高兴的并不是谈志强，也不是白分了一半利润的朱厚照，反倒是那两位卖了西山的张家兄弟。
小千岁依旧围坐在火炉旁，让人添了许多无烟煤进来，反正也算是自产自销，不心疼，做人嘛，图个痛快就是。
刘然却是一脸义愤填膺地走了进来，呷了一口茶，气呼呼地说道：“少爷，这张家兄弟真不是东西，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两现在每每逢人便说自己将西山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卖了出去，刚刚居然还派人送来了请柬，说是自己卖地赚了大钱，要请大家吃酒席！”
谈志强倒是笑了，要是让这二位知道自己六万两银子卖出去的西山价值数百万两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进宫找太后闹一闹，还好自己提前拉来了朱厚照入股做合伙人。
“既然送来了请柬，那就去呗。”小千岁显得有心漫不经心。
“少爷您有所不知，这两个混账玩意儿，不管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摆上宴席大宴宾客，这次已经是今年来他们第八次发请柬了。最过分的人是，上次这两个狗东西居然说自家的狗生了崽，乃是祥瑞，要给大家沾沾喜气，四处散发请柬，摆了足足六十多桌！”
“嘴上说是宴请宾客，其实这两个狗东西就是想要收受人家的礼钱，上次老奴前去吃饭，还送了他六十六两银子的礼钱，结果张鹤龄那厮，非要说喝酒伤身，不如我们喝白开水。那桌子上也只有几个菜，全是腌萝卜，泡白菜，之类的东西，好不容易有点油水，那肉却是少的可怜，眯着眼睛都夹不起来！”
“这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这两人事后还把那只生了崽的狗给宰了，下锅愣是煮了三天三夜，吃的连渣都不剩才肯出门，剩下的狗崽子则继续养着，留着明年下了崽，继续请客。实在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谈志强乐了，看来这两人的吝啬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过这二人至少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懂得可持续发展战略不是？吃了大狗，留着狗崽子，明年吃狗崽子留着新的狗崽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不过对于狗崽子，小千岁总是有些莫名的反感，狗娃子总感觉有些被冒犯到。
……
西山的第一车无烟煤已经运送出来了，共计五千斤，到了京城以后就直接移交给了姚开亨手下的亨通商行。
亨通商行背靠以刘瑾为首的阉党集团，明面上的负责人是姚开亨，但姚开亨不在的时候，通常交给牛尔金打理。
此人颇具商业天赋和眼光，这些年来也为刘瑾提供了不少银子，而根据姚开亨的意思，这无烟煤的产业，就是要交给牛尔金亲自经手。
经过了一番讨论，考虑到煤炭的价格是三十钱左右一斤，而普通生煤的价格大概在六文钱左右，所以这无烟煤的价格暂时定在了八文钱一斤，后期再视经营效益来决定是否要调整价格。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说白了还是因为刘瑾的关系在那里，黑白通吃，自然无往不利，无人刁难，自然畅通无阻，如今亨通商行的产业，已经遍及了京辎附近的许多地方，而面对煤炭这种冬天必备的供暖物资，其自然也有自己的销售渠道。
可今天一早，大家却发现亨通这边的煤炭停止供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价格低了近五倍的生煤，经过介绍，据说这玩意叫做无烟煤，虽然是从地里直接开采出来的生煤，但燃烧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异味和烟雾，比起煤炭来反倒是更为经济实用。
面对这种新兴事物，第一个吃螃蟹的永远都是那群一无所有的百姓，原因无他，这东西便宜，自己用起来比较划算。
那群高门大户反倒是嗤之以鼻，便宜没好货，自己有的是银子，自然看不上这种价格低廉的生煤。
当然，高门大户也有人来尝尝鲜，不过买的不多，生怕被家主给训斥，权当是图个新鲜罢了。
很快，五百斤无烟煤就一售而空，除去运输成本和佃户工钱以外，净赚了四百多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起码是个好的开头。
随后，购置了无烟煤的百姓纷纷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点燃了这种新玩意，看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丝毫的烟雾和异味，与那传说中有钱人用的煤炭居然相差无几。
高门大户们则有些难以置信的点燃了一堆煤炭来做对比，发现这无烟煤不仅烧的比煤炭久，煤炭有的优势他也都有，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便宜啊！
可别看这群人有的是银子，但是精打细算起来却是比谁都厉害。再者，也没谁会放着物美价廉的东西不选，反倒是去当冤大头。
在这个娱乐本就匮乏的时代，东家长西家短，邻里之间唠唠嗑是人们闲暇之余的消遣方式，而京城里的无烟煤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二天，无数的人开始奔着亨通商行而去，就为了试一试这物美价廉的新事物，更有不少商家嗅到了商机，长长的排起了队伍想要求见牛尔金，与他商量无烟煤的合作事宜。
有门道的则直接打听到了姚开亨的去处，同时西山这座聚宝盆也开始被人们重新正视起来，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商贾开始思索着要如何在新一轮的燃料更替中获取利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