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个愣头青花了六万两银子买下了西山那片荒地的消息就被传了开来,对于这两个狗东西,可以说京城里从上到下没一人愿意说他们的好话,所以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与这对活宝沾上边,立马就会闹的满城风雨,博得大家的关注。
原因无他,只为了看个笑话罢了。但是一打听,买这地的居然是堂堂益王府的世子,大明朝的宗室,这下子事情的热度越发明显了。
一个是侮辱圣人殴打读书人的嚣张世子,另一对是出了名好占便宜的吝啬奇葩,也许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说句实话,对朱厚泽,大部分人都是眼红不已的,此子嚣张跋扈,偏偏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其两个门生在会试之中高中,夺走了不少人的香饽饽,如今又被陛下下了恩旨特地准许其破例参加今年的校阅,甚至还有传言说太皇太后有意让他留在京城陪太子殿下一同读书。
同样是勋贵,凭什么你就可以是最顶级的宗室?同样是收徒,凭什么你的门生就能包揽会试前列?同样是宗室,凭什么你又能随意进京还能参加校阅?
偏偏就是这个宗室的身份,让大家对朱厚泽无可奈何,好在苍天开眼,让这小子继续暴露了自己的败家秉性,又遇到了寿宁侯和建昌伯这两个狗东西,就算你有万贯家财,迟早有一天也要毁于一旦,化为乌有!
众所周知,这兄弟二人就算是见到一条狗在地上拉了一坨东西,他们两个也要上去好好闻一闻才不会觉得吃亏的,与这样的人合作做生意,你不亏谁亏?你不赔谁赔?
对于这位恩师的怪诞行为,徐经和唐伯虎也是无可奈何,子不言父过,徒亦不言师过,除了在打牌的时候变着法子劝诫一下恩师以外,在外人面前两人依旧只能说恩师的行为别有深意。
至于究竟有没有深意,有什么深意,徐经只能说一句净是放狗屁!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商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于恩师这种买荒地的行为,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这也是朱厚照第一次对两个不成器的舅舅表现出了赞赏,反正都是自家人,表弟的钱和舅舅的钱又有什么区别呢?到头来不还是本宫的钱,这下子倒要让父皇好好看看,这便宜表弟与自己究竟孰好孰低!
一想到朱厚泽跟弘治皇帝说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朱厚照出宫活剥了表弟的心思都有了,但一想到那两指阔的竹板,又只能叹息了一声乖乖地回到案头埋头苦读。
……
就在儿子侄子和小舅子发生着微妙变化的同时,一封有些令人气恼的奏书也被送到了弘治皇帝的案头。
这封奏疏是内阁送来的,里头说倭国使者奉其国王之命,带着国书远渡重洋前来拜会陛下,朝贡大明。原本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外交事件,在某方面还是一件宣扬国威的好事,可偏偏这群大臣实在是让弘治皇帝添堵。
自己的内帑本就不太宽裕,宫中用度本就一减再减,宫人也是裁撤了不少,甚至就连堂堂一国之母的张皇后都带头在后宫织起了布来补贴宫用,可以说除了太皇太后那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以外,只要能省钱的地方弘治皇帝都已经做到极致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先帝留下来的本就是一个烂摊子,经过自己殚精竭虑几十年才勉强有了些许气色,甚至有了所谓的“弘治中兴”的苗头,可对弘治皇帝来说,无论是国库还是内帑,都根本不足以维持朝廷的开支和运转。
从各级官员的俸禄到赈济灾民,从对宗室勋贵的赏赐供养再到各种国家开支,哪一项不是一个无底洞,贪婪的吞噬着这个国家的血液呢?
可偏偏今天又来了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每次都是打着朝贡的手段前来骗吃骗喝骗赏赐,通常这群倭人都是拿出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来,大明就要以宗主国的身份给其赐下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财物,自己尚且舍不得置办一身行头,可如今这群倭人却打秋风打到了自己头上,弘治皇帝能有好脸色才怪。只是下旨给内阁说一切从简,能省就省。
可下头的那帮子大臣非要说什么“天朝上国,礼不可废”,一大早就由鸿胪寺卿王放礼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朝阳门外,迎接那群倭人。
说来也怪,大明的官员虽不是铁板一块,在朝堂上还经常争个你死我活,可偏偏在如何对待外邦使臣这件事上,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纷纷认为自己作为大国,就应该让这群使臣好好感受一下礼仪之邦的贴心招待,要把这群外邦使臣供起来,以免让人说大明没有礼数。
没办法,多年的仁君形象始终让弘治皇帝没有勇气与这群文官集团撕破脸皮,只能继续忍气吞声,暗自心痛,由着鸿胪寺和礼部自行去操办。一群小矮个子,来大明吃百家饭,行乞讨之事的,还没资格让自己浪费时间与之交互,由着他们去便是了。只希望这群人能知一些进退,得了好处就赶紧离开,莫言节外生枝就行。
鸿胪寺初设于秦代,发展至明朝时期已经有了一套较为完善的行政体系。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是九寺之一,可以理解为后世的“外交部”。
将这倭使接到京城以后,鸿胪寺倾王放礼就将他们安顿在了鸿胪寺内好酒好菜招待着,一番酒酣过后,倭使头目冈本三郎就说自己打算后天入宫觐见尊贵的大明天子陛下,顺便送上倭国国主为其准备的最诚挚的礼物。
派人将几位喝多了的倭使送回住处后,王放礼也是一脸喜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刚到家就与几名侍妾兴高采烈地讨论起了自己招待倭使的事情,期间喜不自胜,得意之情溢言于表,仿佛给倭人做陪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
谁料王放礼前脚刚走,这群喝醉了酒的倭人就开始不安分了,叫嚷着要出去见识一下天朝上国的花花世界。于是在一名鸿胪寺寺丞张秋波的陪同下,这群身材短小的倭人别着倭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崇文门外的长安街上,看着这繁华的夜市,又想一想自己那贫瘠的家乡,,一群乡巴佬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走去。
这本也不是什么奢华之地,又想到王放礼交代的“务必极力满足倭使需求,万万不可失了礼数”,张秋波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心想着反正这地方消费也不高,大不了自己掏腰包请了便是,说不定还能收到上司赏识,再进一步呢。
这家酒肆其实就是一个由私人经营的小餐馆,门口负责接待的前台是店主的妻子曹伊敏,看到有客人来了,自然是喜笑颜开的出门迎接。
不得不说这曹伊敏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加上平日里没事就涂点胭脂水粉,那更是锦上添花。看着眼前这曼妙的曲线,婀娜的身子,加上粉黛之颜,这群倭人立刻就瞪直了眼睛迈不开腿了,在听到曹伊敏那句“几位客官里边请”,更是觉得整个人都飞上了天飘了起来。
借着酒意,胆子自然也大了起来,一个倭人指着身前的佳人笑眯眯地与同伴喊道:“哟西,花姑娘,大大滴花姑娘。”几个倭人立刻就淫笑了起来,开始在曹伊敏身上指指点点。看着这群矮子这般摸样,曹伊敏心里一阵恶寒,要不是看到旁边有个穿着官服的男子陪同,只怕早就闭门谢客了。
不料一个倭人突然冲上了前去,抓起曹伊敏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了起来,边摸边问:“你滴,多少滴银子?”,其余的倭人见状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张秋波也是站在原地讨好的陪笑着。
曹伊敏的惊呼立马就引起了酒肆里客人的关注,其丈夫见到妻子受人**也是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那个矮个子,疼爱的将妻子拉到了身后,喝止那名倭人立马住手离开,不然自己就报官。
能被派来大明朝见,这群倭使自然是能听懂官话的,可是现在却装起来傻,假装听不懂店主的意思,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围了上去,指了指一脸惊恐之色的曹伊敏,示意她出来陪同自己。
老板忍无可忍,指着一名倭人就骂了一句“五短小人”,倭人平生最恨别人嘲笑他们身材短小,这句话立马就戳中了痛处,冈本三郎提着倭刀上了前,抬起手来对着老板就是狠狠一巴掌,随后这群倭人又是一哄而上,对着此人一番拳打脚踢。店里的客人见状纷纷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处,在大明自己的土地上看着同胞受辱竟没有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看这里头的汉人胆怯地往外跑,这群倭人更加兴奋了,在他们眼里,明国人不就是如此懦弱吗?眼看着店里只剩下一人在那吃喝,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冈本三郎一把拉过了曹伊敏,嘴里说道:“乖乖配我们喝会酒,要不然我们就将此人活活打死!”
看着这群王八蛋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店里的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本就是逃进京城的,偏偏还让自己遇到这破档子事,管了容易惹麻烦,不管心里又过意不去。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男子起身走了过来,一把从冈本三郎手里拉回曹伊敏,又将躺在地上的店家扶了起来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地瞪着这群倭人,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打扰到大爷我喝酒了,识相的就快滚!几个大男人欺负一群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为什么要说居高临下呢?实在不能怪我大明朝的百姓欺负蛮夷,要怪还是得怪倭人那矮小的身材。
这也是后世倭人经常被称作“痴汉”的缘故,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因为由于基因和血统的缘故,倭人普遍身高不高,看上去显得比较呆痴矮小,再加上他们经常做一些痴人才做的事情,说一些痴人梦话,例如后世的“三个月灭亡中华”,久而久之就被人当作“痴汉”了。
看着以前铁塔般的精壮男子,倭人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齐刷刷地看向了陪同自己前来的鸿胪寺寺丞张秋波。张秋波也不拖拉,走上前去叉着腰,摆足了官架子就是一阵当头棒喝:“这都是我大明的倭国友人,你莫非是想破坏我明倭友谊不成?”
有人撑腰,倭人的胆子又回来了,继续冲上前去要将曹伊敏重新拉过来,看着眼前的官员,男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冈本三郎就是一记手刀,其余倭人护主心切,直接从腰间抽出倭刀对着男子的腹部狠狠刺去……
眼看双方打了起来,生怕自家的“上使”受伤,张秋波立马就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要去找顺天府巡逻的差役前来帮忙,那急匆匆的样子,比当时他父亲离奔丧时跑得还快哩!
等张秋波带着顺天府的差役赶到之时,七八个倭人竟然全部被打翻在了地上,看着这孔武有力的男子,几个差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看到来的是自己祖国的差役,男子也不让他们为难,开口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胡开山打得,与他人无关,你们将我拿了去便是!”
众差役有些佩服地走上前去,拿出绳索将胡开山捆了起来。看着此人如此配合,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地上的一群倭人,眼里也是满满的怒意。
张秋波看到男子被制服了,又看到几名倭使受了伤,顿时惊破了天,蹲在地上大喊道:“几位上使放心,小的定让人严惩那失心疯的家伙!一定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说完就要伸手去扶地上的冈本三郎。
冈本三郎大怒,一下把这张秋波推到了地上,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大明难道就是这么对待外邦使臣的吗?我回去一定想我家国主禀明此事,你们若想破坏明倭之间的友谊,那么我们随时奉陪!”
张秋波一听“破坏明倭友谊”几个字,立马就被吓住了。上前再次厚着脸皮一一将几名倭使扶起,又派人来抬着轿子将他们送回了鸿胪寺。自己则立马赶到了王放礼府上,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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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所以放权,利用别人来求林家引荐,让林家收到好处,这都是冯建元的安排。
目的就是让林家尝到做狗腿子的甜头,至少可以保住其家族在南京城的地位,如此一来,有骨头吃,这狗才会乖乖听话,不至于反咬主人一口。
殊不知如今的南京城,多少人想给自己当狗都没有机会呢!
当然,对于少部分打算继续负隅顽抗的人,冯建元也是毫不留情,直接出手打击,将其产业吞得一干二净,甚至就连原来的掌柜也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了。
如此狠辣的手段一出,其他保持观望的人纷纷一阵心惊胆战,毫不犹豫地跑到了林家求见林则田,规规矩矩地纳了投名状。
……
坐在兴明商会的朱厚泽,看着下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也是不禁感叹大明市井的繁华。
可是比起后世乃至同一时期的少数西方国家,依旧显得有些单调,压根就没有经济喷发的蓬勃发展景象。
说到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却决定了经济基础的发展和走向,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观念问题罢了,如果不改变人们对商人的看法甚至是歧视,百年之后另一个时空伪清统治者的悲剧依旧无法避免。
再如此高强度的绿灯支持之下,兴明书院的地址被选在了崇文门外头的一片屋社之中,粗略估计可以同时容纳整整两千人。
而一切的课桌等教学设施,也早就被这群热心的商贾们给准备妥当,毕竟这件事情到最后收益的还是他们,这群人又岂有不上心的道理呢?
只是这老师倒成了一个问题,自己不方便出面,无能之下也只能让兴明商会的掌柜们出面教学了。
自己会每周抽一天的时间跟冯建元这个狗东西灌输一些后世的经济理论知识,再让他去跟兴明商会的会员们讲解,到最后选出优秀学员备课,再到兴明书院当老师教学。
这些本就久经商场,身经百战的掌柜们听到了系统性的经济理论知识,再结合自身的经济,可谓是事半功倍。
老师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招生的问题。于是乎,第二天南北两京的内外城都开始张贴满了关于兴明书院的介绍以及招生告示。
……
兴明书院招生,主授算经,国学、商道三个科目。
这算经和国学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学问,自然不必多说,但是这商道是什么,很多人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一些传统的读书人一眼就看清楚了这兴明书院的目的,随后就是一阵嗤之以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正经读书人,谁会愿意去学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称之为“野鸡学院”也不为过。
好在兴明书院的受众本就不是这些清贵的读书人,反倒是那些有上进心的寒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