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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句话收服众工匠,这小子有点意思!厂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李云龙虽然兴奋,但也知道不能太过火,伤了这些老师傅们的心。
他正想说几句场面话,林峰却先一步走到了张师傅面前。
他没有居高临下,而是蹲了下来,看着此刻有些失魂落魄的老师傅,真诚地说道:“张师傅,我能做出这个,不是我的手艺比你高明。我只是占了工具和方法的便宜。”
张师傅抬起头,沙哑地问:“什么方法?”
“是传承。”林峰继续搬出了祖传手艺,“是关于金属热处理的温度控制,是关于力学结构的精密计算,是关于材料金相变化的规律。这些东西,不是我发明的,是我父辈前人总结出来的知识。我只是学会了怎么用它们。”
他顿了顿,指着张师傅打的那个毛坯,继续说道:
“你的手艺,我拍马也赶不上。你看你打的这个,密度均匀,内部没有一丝杂质和气泡,这是千锤百炼才能达到的境界。光凭这一点,就比我用小锤子敲出来的强百倍。我们追求的精度,是建立在张师傅你这样扎实的基础之上的。”
林峰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张师傅冰冷的心里。
他不是在嘲讽,不是在炫耀,而是在发自内心地肯定自己的价值。
“所以,张师傅,还有各位老师傅。”林峰站起身,环视着众人,“我有一个想法。我们来分工合作!锻造、淬火这些需要力量和经验的粗加工、热处理,由各位老师傅来完成。你们负责打出最结实、最耐用的毛坯。而后续的精加工、尺寸控制,就交给我和苏玉,交给这台车床来完成。”
“我们,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和这些新式的机器、新式的科学,结合起来!张师傅你想一想,用你打出来的最强韧的钢,再加工出我做的最精密的尺寸,那我们造出来的手榴弹,将会是什么样?”
林峰的这番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所有老师傅,全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为旅长送了新机器,还让他们这些老骨头一起过来,就是让他们做些零活打打下手。
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看不起他们,反而将他们摆在了最重要、最基础的位置上!
张师傅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他看着林峰,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真诚的笑容,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林峰肩膀上。
“好小子!说得好!”他的声音依旧洪亮,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倔强,而是充满了激动,“张老汉我……我服了!从今天起,林同志说怎么干,我老张就怎么干!谁他娘的敢不听,我第一个捶他!”
“对!我们都听林同志的!”
“没错!他娘的,老子的锤子,配上洋机器,看看到底能有多大威力!”
老师傅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之前的隔阂与对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团结和期待!
赵刚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赞许。
他对李云龙低声说:“老李,你看到了吗?他不止是赢了比试,他是把所有人的心,都收服了。比起技术,这份胸襟和领导力,才是最难得的。”
李云龙嘴巴咧得像瓢一样,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老子的人,能差得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对着所有人吼道:“都听见了没有?活儿,林峰和苏玉说了算!饭,老子管够!谁干得好,老子第一个给他请功!现在,都他娘的给老子动起来!我们的新修械所,正式开工!”
“嗷!”十几号汉子齐声呐喊,声震屋顶,整个厂房里洋溢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天干劲。
李云龙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的火热比锻造炉的炉火还旺。
他走到林峰身边,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满脸放光地问:“好小子,你给老子交个底,咱们这独立二式,一个月,能不能搞出两千枚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张师傅都停下了擦拭锤子的动作,紧张地看着林峰。
林峰看着李云龙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却摇了摇头。
“团长,我们接下来的第一项任务,不是量产独立二式。”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啥?你小子说啥胡话呢?不造独立二式,难道还想抱着那老掉牙的独立一式不放?那玩意儿现在王贵祥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做,还用得着你?”
不光是李云龙,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不容易把人心都聚起来了,就等着大干一场,怎么突然踩了刹车?
“当然不是。”林峰不慌不忙,指了指以王贵祥为首的几个老修械所的师傅,“王师傅他们,生产独立一式已经是熟练工了,这条产线不能停。不但不能停,还要扩大。抗战军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前线等着用,手榴弹的供应一天都不能断。”
他又指了指旅长带来的那几位新师傅:“这几位师傅,手艺精湛,但对我们的生产流程还不熟悉。直接上手独立二式这种精密活,容易出差错,浪费材料和时间。不如先让他们跟着王师傅,加入独立一式的生产,既能保证产量,又能让他们尽快磨合,熟悉咱们修械所的节奏和标准。”
苏玉在一旁听着,立刻明白了林峰的意图,她跟着补充道:“团长,政委,林峰说得对。从科学生产的角度看,这叫并行作业和人员培训。我们不能因为有了新目标,就荒废了现有的成熟产能。而且……”
她看了一眼林峰,眼神里带着一丝默契的笑意:“独立二式的量产,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前提没有解决。”
“什么前提?”李云龙急了,感觉自己像个猴子似的被这俩年轻人耍得团团转。
林峰走到那张画着偏心夹具的草图前,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就是它。独立二式的量产化需要引信底座这个独特的内斜面结构。”
“而要稳定、高效地加工出这个结构,就必须先造出这个专用的偏心夹具。没有这个夹具,也根本无法量产,所以我们就算能手工制作出一两个,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的第一步,是集中力量,先把这把利器给造出来。”
林峰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独立二式的设计图虽然完美,而且还有系统的辅助,但各位师傅上手的时候必定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需要经过好几次试产和迭代优化。
直接上马量产,风险太高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这番条理清晰、层层递进的解释,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尤其是张师傅,他看着那张夹具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明白了,林峰不只是手艺好,这脑子里的道道,比他打的铁还硬!
赵刚看向林峰的眼神里赞赏之色更浓了。
这哪里只是个技术员,这分明是个懂得生产管理、懂得统筹规划的将才!
他拉了拉还有些不甘心的李云龙:“老李,听林峰的。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他把事情想得比我们周全。我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李云龙被赵刚这么一说,也回过味来了。
他虽然急,但不是傻。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峰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道:
“行!老子就听你小子的!我不管你什么一式二式,也甭管你什么夹具不夹具的!老子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必须让老子看到这个什么……偏心夹具!然后,十天之内,独立二式必须给老子造出第一批样品来!要是敢耽误,老子拿你是问!”
他嘴上说得凶,但语气里已是信心满满。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峰和苏玉齐声应道。
李云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厂房里又转了一圈,最后对着所有人吼道:
“都听到了?分工明确了!原来干一式的,接着干,新来的,跟着学!把产量给老子提上去!林峰和苏玉,带着几个机灵的,主攻那个新家伙!谁都别给老子偷懒!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