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
今橙2025-10-18 09:473,997

夜色中的市中心医院,手术区的灯光如同指引归途的北极星,冰冷,却承载着生的希望。

第三手术室内,无影灯下,气氛凝重而专注。

黄初礼和陈景深并肩站在手术台前,正进行着一台紧急的脑动脉瘤夹闭术。

患者是一位中年男性,动脉瘤位置刁钻,紧贴重要功能区,手术难度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严重后遗症。

“吸引器。”黄初礼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她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显微镜下的方寸之间,手指稳定地操控着精细的器械。

陈景深默契地将器械递到她手中,同时密切关注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血压稍有波动,90/60。”

他低声提醒,目光锐利,同样专注凝视着她手中的所有动作。

“嗯,注意甘露醇滴速。”黄初礼头也未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剥离动脉瘤与正常血管的粘连处,动作精准无误:“显微剪。”

器械护士迅速将工具递上。

陈景深在一旁协助暴露术野,他的存在像一道坚实的屏障,为黄初礼创造了最佳的操作环境。

五年的配合,让两人之间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理解对方的意图。

这是长达五年共事,教学与并肩作战磨合出的默契,是时间与专业积淀的产物。

“瘤颈暴露清楚了。”黄初礼深吸一口气,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准备动脉瘤夹。”陈景深确认道,声音沉稳。

黄初礼稳稳地持着动脉瘤夹,在陈景深的辅助下,精准地绕过血管,将致命的瘤颈彻底夹闭。

“夹闭完成。”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

“血管搏动良好,未见缺血表现。”陈景深确认着远端血管的情况,给出了肯定的判断。

手术最危险的部分过去了。

接下来的缝合与关颅,由陈景深主导,黄初礼在一旁协助。

两人配合依旧行云流水,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协同运转。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手术顺利结束。

摘下口罩,黄初礼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长时间的专注让她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完成高难度手术后的释然与职业成就感。

陈景深看着她,递过一张无菌纸巾,眼神温和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欣赏:“做得很漂亮,初礼。”

“是我们配合得好。”黄初礼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对他露出一个疲惫却真诚的微笑。

这份在生死线上建立的战友情谊,是她过去五年中重要的支撑之一。

两人走出手术室,外面焦急等待的家属立刻围了上来。

“医生!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一位女生抓住黄初礼的手,声音哽咽,眼中充满了期盼与恐惧。

黄初礼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而肯定:“手术很成功,动脉瘤已经夹闭了,接下来需要送到ICU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稳定,很快就会好转的。”

“谢谢!谢谢你们!太感谢了!”家属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对着黄初礼和陈景深鞠躬:“你们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另一位家属也紧紧握住陈景深的手,不住地道谢。

就在这充满感激与劫后余生气氛的走廊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蒋津年一路急切赶来,胸膛里燃烧着得知真相后的巨大悔恨与汹涌爱意,急于见到那个他亏欠了太多的女人。

他想象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诉说他的愧疚与誓言。

然而,眼前的一幕,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一路积攒的所有炽热冲动。

他看到黄初礼和陈景深被病人家属团团围住,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着家属最诚挚的感谢。

灯光下,黄初礼脸上带着疲惫却柔和的笑容,而陈景深站在她身侧,姿态亲近而自然。

他们看起来……如此和谐,仿佛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那种由共同职业,长期默契构筑起的无形纽带,在此刻显得如此牢固,牢不可破。

蒋津年迈出的脚步僵住了,沸腾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冷却。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隐没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像一个突兀的闯入者,窥视着不属于他的圆满。

他看到她微微侧头,对陈景深说了句什么,陈景深便低头倾听,那姿态是全然的理解与熟稔。

五年。

他缺失的五年,正是这个男人,陪伴在她身边,与她共同经历着职业生涯的起伏,分享着手术成功后的喜悦,分担着工作中的压力。

而他,一个空有丈夫名号、记忆一片空白的“陌生人”,凭什么凭借一时冲动的愧疚和爱意,就妄图打破这份已经根深蒂固的默契与……可能存在的感情?

一股混合着酸涩,无力与自嘲的情绪,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陈景深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走廊拐角,精准地捕捉到了隐在阴影中的蒋津年。

他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可察的复杂光芒。

家属们千恩万谢地随着移动病床前往ICU方向,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黄初礼和陈景深。

陈景深看着面露疲惫却眼神清亮的黄初礼,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落寞:“初礼,如果……我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黄初礼正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闻言诧异地转过头看他:“离开?景深,你要去哪里?”

她微微蹙眉:“是有什么新的工作机会吗?”

陈景深看着她眼中纯粹的疑惑,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避重就轻地说:“嗯,有一些出国的想法,还在考虑。”

黄初礼沉默了一下,立刻联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带上了歉意和一丝了然的复杂:“你要离开,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陈景深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有一定关系吧,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我觉得……或许我不应该再打扰你的生活。”

他的笑容带着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释然,却更显苍凉。

阴影中的蒋津年,听着这番对话,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陈景深话语里的“退出”姿态,并未让他感到轻松,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自己的“多余”和那五年的无法逾越。

黄初礼看着陈景深脸上那抹苦涩的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五年来,陈景深于她,亦师亦友,更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在她艰难时给予帮助的朋友。

她对他充满感激,也珍视这份情谊。

“景深,对不起。”她轻声说,语气真诚而带着歉意:“我从未想过,我的选择会给你带来这样的困扰和……伤害。”

陈景深注意到了阴影里那个身影微微的晃动,他眸光微闪,再次追问,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一种执拗:“初礼,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离开,会偶尔……想起我吗?”

黄初礼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会,当然会。”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柔和却清晰:“不仅我会,想想也会,景深,五年的时间,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我们是一起经历过来的同事、朋友,你看着想想长大,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你也是很重要的人,说对你完全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这番话,她说的坦荡而真诚。

是友情,是感激,是共同岁月积淀下的情谊。

然而,听在阴影里的蒋津年耳中,却变了味道。

“不是轻易能抹去的”。

“重要的的人”。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这些字眼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本就敏感不安的心。

就在这时,陈景深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将黄初礼拥入了怀中。

这是一个短暂的,带着告别意味的拥抱。

黄初礼身体微微一僵,出于礼貌和那份复杂的情谊,她没有立刻推开,只是手臂迟疑地,象征性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景深……”她轻声唤道,带着一丝不解和提醒。

而这个拥抱,落在蒋津年眼中,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最后一丝冲出去的勇气,在这个看个亲密的拥抱面前,彻底瓦解冰消。

他眸色微动了动,随后身旁紧握的拳头慢慢无力放开,伴随着一声无声的自嘲。

时间……的确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他以为自己带着沉甸甸的回忆和爱意归来,能够弥补所有亏欠,却忘了,在他缺席的漫长岁月里,她的生活早已有了新的轨迹和……可能更重要的人。

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打扰?

蒋津年深深地、绝望地看了一眼那个相拥的身影,然后猛地转身,带着一身萧索与冰冷的绝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走廊,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刚离开,黄初礼便轻轻但坚定地从陈景深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语气带着一丝疏离的认真:“景深,谢谢你这五年的照顾和陪伴,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仅限于友情和感激,再无其他。”

她说的很认真,并不希望这份有了变质。

陈景深注视着蒋津年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暗芒,但面上却是一片被拒绝的黯然。

他缓缓放开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

黄初礼想到蒋津年,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些许轻松,带着明确的界限:“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她说到这里,默了片刻,还是真诚地说:“无论你最终做出什么决定,景深,我都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她对他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陈景深站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纤细背影,脸上伪装出的苦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势在必得与自我厌弃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卑鄙,利用了蒋津年的失忆和多疑,刻意营造了误会。

可是,正如黄初礼所说,五年的时间是一起经历过来的,他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让他如何能甘心放手?

哪怕将来黄初礼得知所有真相后会恨他入骨,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弃。他早已深陷这自己编织的情网与任务交织的泥潭,无法自拔。

……

黄初礼怀着些许纷乱的心绪回到蒋家老宅。

与陈景深的这番谈话,让她有些感慨,但也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心。

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蒋津年,或许,在他身边,那份因为过去纠葛而产生的烦扰才能平息。

然而,推开家门,客厅里只有温暖的灯光和等着她的沈梦。

“初礼回来了?手术还顺利吗?”沈梦迎上来,关切地问。

“嗯,挺顺利的。”黄初礼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四周,“阿姨,津年呢?他还没回来吗?”

她记得他送夏夏他们回酒店,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沈梦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没有啊,他送夏夏他们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我打过他电话,关机了。”

“关机?”黄初礼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他去了哪里?

为什么关机?

是……因为晚上家里的不愉快,让他感到疲惫和逃避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无数个念头瞬间挤占了她的脑海,让她刚刚因为手术成功而稍显轻松的心情,瞬间被担忧、焦虑和一丝莫名的恐慌所取代。

她立刻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蒋津年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继续阅读:他把选择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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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他上瘾,反被蒋队压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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