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弹奏到高潮部位,不少厅间在吃饭的顾客都纷纷扭头去听。
秦阮也不例外。
听得入迷了,对面男人在打量她的脸,都浑然不觉。
蒋厅南心里落下一层轻轻的灰,砸下来时又无比的沉重。
破镜和好,但人跟人相处时,无意间的一句话都会撕开裂痕,再强行补合上。
所以,长此已久,那些裂痕就会越补越多,补到最后愈发的脆弱敏感。
这便是为何很多破镜重圆的情侣夫妻,走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魂破人散的结局。
蒋厅南有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不想跟秦阮像那些普通的情人一般,分过即过,成为彼此心里的一个陌生人。
“阿阮……”
原本想说的话,只唤出一个名字来。
秦阮闻声,扭头来看他,此时蒋厅南脸上的表情神态早就处理好了,他把手边那叠纸巾递给她:“嘴上有个东西。”
她接着擦了下,心里其实明白他要讲什么的,不过她没问。
直到下来坐上车,蒋厅南也没开口。
秦阮偏头看向车窗,外边是闪过的一道道霓虹,她把身子挪正,深陷在座椅里。
“冷?”
“还好。”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看上去,蒋厅南今晚的情绪不是很高,秦阮觉察不到情况,有些话堵在心里会更难受。
她提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看你在餐厅吃饭时,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说话的同时,秦阮还在打量蒋厅南的动静跟反应。
他脸无多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触动,下颌绷紧了些,显得轮廓线条更加凌厉。
每次话到嘴边,蒋厅南都无法脱口。
说了他觉得愧对于秦阮。
但不说,心里总是像一根刺扎着。
车在前方停下等灯,秦阮这回是能认真的去观察他的表情:“你是不是想问我,那天在谢家跟谢南州说的话,我知道当时你听到了,但你没进去,心里有什么想法?”
“没。”
蒋厅南的声很沉,沉得有些不太正常。
她没有很快的做出回应。
秦阮也需要在讲话之前调整好心态。
“那天我说我要嫁给你,是认真的,不是为了应付谢南州才那么说。”
她秦阮没必要这么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只是蒋厅南心里总存疑问:“那为什么我之前问你那么多次,你一次都不答应?”
却在谢南州面前之口说出,任谁去想,都不会想得开的。
人之常情。
秦阮也深知,两个人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她和声和气:“我当时还没想好。”
“那在谢南州面前,就那么一小会,你就想好了?”
蒋厅南脸有些红,语气也有些重。
莫名其妙在他脸上就展现出了格外重的酸醋意,她一时间无法解释,也解释不开口。
秦阮的脸也跟着冷下去:“你不信我?”
蒋厅南打嘴里长呼口气:“我不知道,脑子很乱,本来你没问我这件事,我都没打算说的,觉得可能你也有你的难言之隐,但你今天突然问起,我心里确实是过不去。”
“你怎么过不去?觉得我对谢南州还有情在,还是你觉得我损伤了你作为男人的面子?”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
人在心里憋屈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把话越说越难听。
越讲越乱分寸。
秦阮明明知道她不该这么讲,但是话没由着心,直接奔口而出。
等冷静下来,蒋厅南脸上是一片寡淡。
她把眼睫往下垂,长而浓密的睫毛抵在眼睑处:“对不起。”
“你跟谢南州说的不是赌气话就好。”
秦阮语音坚定:“不是,我拿我的命……”
蒋厅南压着她想抬起的手:“用不着这样,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阴暗。”
她反扣住他的,指尖蜷缩在他掌心里,慢慢的扣动,让蒋厅南的手掌整个包裹住她蜷起的拳头:“厅南,我跟谢南州的事已经是过去了,但没有人能做到不留痕迹,就像你跟宋文音。”
他一直没说话,神情也冷冷的。
蒋厅南侧着脸,秦阮想要看清他的脸不那么容易。
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讲话时。
蒋厅南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当天晚上,他没有在她家留宿,临走前只嘱咐了一句照顾好多仔。
……
蒋厅南这一走,匆匆过去半月。
秦阮的微信跟电话偶有响动,他顶多是问候她的关心话,再无旁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遇到寒冬腊月的寒霜,突然间温度就降低。
来得猝不及防,突如其来。
徐真真生日那天,在京北特大的清吧包场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
邀请了蒋北北,已久很多京北上流圈层的二世三世们。
到场的人格外多,也都是在商界上倍儿有面的人物。
徐真真交友计较,从来不跟那种玩世不恭的男人混,来庆生的大都都是有身份的。
蒋北北在舞池里一阵挥汗如雨,红着一张脸上二楼来,她凑着杯往秦阮手边红酒杯撞:“阮阮,咱两真得在徐真真这生日宴上好好喝一杯,至打你去了伦敦,我都感觉你淡漠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原因,以前是只口不提,心照不宣。
都怕一旦开了这个口,会让这层闺蜜情反目成仇。
蒋北北怕,秦阮也怕。
秦阮轻抿一小口,红酒的滋味入喉,带起淡淡的醇香。
蒋北北也喝到六七层醉了,眼里涣散着微光。
她撑住下巴,把脸转过来看人:“真不知道你跟我哥在一起是好是坏。”
“顺其自然吧!”
蒋北北翻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干脆直接躺在沙发里,她左脚揣着右脚的鞋子往下踢,两只鞋都如同掉下去。
“他去北城了,去出差。”
说完,蒋北北顿下,再道:“是爷爷钦点他去的,我哥没法拒绝,鼎山云海的项目季家要分走一半,季淑真还逼着我哥要把季峥弄出来,他不肯,你知道他的,最是重情义。”
况野是蒋厅南最要好的朋友。
死于非命,被人陷害,连尸骨都找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