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江山是帝王的,帝王的江山是美人的,功成身就,望着万里河山,谁还愿独善其身?又有哪个英雄不愿有美人作陪?
青山上,小亭里。
芳草连天,暖风悠悠地掀起衣摆,天上的云朵跟着地上的风儿四处游走着,阵阵暖风中夹杂着粉红的桃花瓣,正是人间四月莺飞草长的季节。
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正在读书,虽然只有两个孩子,但也是声音朗朗的,虽然语气稚嫩但是从语气中就能感觉到他们对于文章的参悟是远超过同龄孩子的。
“陶伯伯,为什么爹娘把我放在这儿?不让我回家?”小女孩大概是读书读累了便又问起这个问题,稚嫩的小脸还有些肥嘟嘟的,小门牙还少了一颗说话总是漏风。
“噗~”
一旁的小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女孩一说话就漏风,还总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小女孩嘟了嘟小嘴,愤愤道,“华哥哥,你以前说话漏风的时候我可没有笑你。”
“华儿,严肃点。”一旁的中年男人手中的戒尺敲在桌子上发出警示的声音,他脸庞精瘦,墨发用竹簪挽起,精神十足。
男人说完,小男孩便捂住了嘴巴不再言语,虽然遮住了上扬的嘴角但是眉眼里的暗藏的笑意却还未收回。
“你爹娘啊,他们身处的地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所以啊,把你带到这儿,这儿安静也安全。你呢,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读书,多学学圣贤的道理,日后我也好给你父亲交差。”说罢,陶岸然转身,望着连绵的青山一声长叹。
这夫妻不愿放弃眼前的权益也不想让自己的独女有恙,只能委托自己带上山来照顾,可是这哪里又是长久之策呢?身在江湖之中怎么免去纷争恩怨?一时不退,一世难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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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少年时。
“又在调皮,书背了吗?华儿你若是不教师妹好的我便罚你抄书。”陶岸然站在两个孩子面前,双手背在后面,一脸严肃。
“知道了,父亲。”少年握住蛐蛐的手藏在袖子里,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考取功名,但是陶岸然并不想让他再踏上自己曾经厌恶的路。
“陶伯伯,华哥哥只是想给我解解闷,请您不要责罚他。”女孩站在一边低着头抬着眸小心道。
“嗯,好好读书学学做人处事之道,将来下山也好给你爹一个交代。”陶岸然一身灰色长袍,披肩的墨发里虽然已经有白发出现但是神采不减当年,对于肖家的这个小姑娘,他总是纵容的,似乎连同对自己儿子的爱也倾注于她。
人生代代无穷己,等到自己这辈人老去,眼前这一辈人入了江湖又该是什么模样?
“陶伯伯,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去,我想见见我的爹娘。”女孩认真的望着面前的陶岸然,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也只是听说自己有爹娘罢了,但是从未见过。
实际上肖氏二人每年都会来看她,只是不露面,悄悄地躲在暗处看她安好便离开,几年前照例来看她被发现了背影,她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爹娘离开,拒绝那样的恳求对于哪个父母来说都是心裂肺的痛,肖母回去之后便哭的在床上躺了三日。
“就快了,带华儿去玩吧,别跑太远。”说完,肖若唐被一边的陶祁华扯着衣袖跑了出去,现在的季节正是漫山的微风,淡淡的清香。
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陶岸然怅然,也是可怜了肖若唐这个孩子,从小便不能在爹娘身边撒娇受宠,可是呆在爹娘的身边又难防祸端。
不过如今也是他们该下山的时候了,年轻人总要去江湖历练一番的,终不能在这深山中荒度一生,而且这江湖马上要重新洗牌,陶岸然想让他们下山去历练历练。
尤其是华儿生性内敛,一天都难说几句话,也许是从小就对他严格的原因,总之他只有和肖若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活泼一些。
山坡上,肖若唐跟在陶祁华的后面一路小跑着,但还是赶不上他的脚步。
远远跑在前面的陶祁华转头见离自己还有好远,只得无奈地跑回肖若唐的身边。
二人本想抓鱼,但是鱼没有抓到,只抓到了一只蛤蟆,觉得无趣便一前一后上山去。
“华哥哥想下山么?”肖若唐脚步沉重起来,她极少下山,上次下山的日子已经忘了,整日在山上跟着陶伯伯学习四诗五经,还要学习百家之道,还要沾染兵法之习,还要苦练轻功的,好无聊啊!
“父亲会让我们下山的。”也许是长肖若唐两岁,一些道理陶祁华已经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他都知道。
看着陶祁华一副小正经的样子,肖若唐坏笑道:“山下比山上好玩多了。”
陶祁华没有接话,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肖若唐,欲言又止。
山顶的小亭里,陶岸然正坐在那和照顾肖若唐的全姥姥喝茶,而肖若唐二人正徘徊在小亭旁不愿进去,一进去又是看不完的书。
“若唐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是呀,大学士。”全姥在一边笑道,她总是会喊陶岸然大学士,因为她知道陶岸然是个读书人还在朝中做过大官。
“好,那等那日让他们下山逛逛吧。”陶岸然故作严肃,现在自家的儿子也已经长大,平时的情况下也已经可以保护肖若唐了,虽然肖若唐的身边也有暗卫保护着,可是遇到小麻烦就出来的话那未免招摇了些。
躲在不远处的二人听到这里,终于暴露。
“谢谢陶伯伯。”
“谢谢父亲。”
于是肖若唐生辰那日,二人早早便起来打扮 ,肖若唐头上别好了一根蝴蝶玉簪,穿上一身墨绿色的纱裙,小脸干净的犹如孩童时期,十六岁的年纪,倒有几分小姑娘家的做派。
陶祁华也是一身浅灰色长跑,头发用发带工整地束起,这两年来身高长得尤其地快,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和陶岸然一个个头,加上那白白净净的斯文脸,倒是有几分模样的。
见二人精心打扮起来也不差,陶岸然在心里感叹着岁月的无情,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和秋蝶好的地方倒是被这小子随了去。
陶岸然拿出两袋银子一人一袋,一袋足有二十两,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绝对不少的,只要他们不在山下把铺面搬上来,这些银子是足够的。
“父亲不跟我们一起吗?”陶祁华收好银袋,小心翼翼道。
“我也下山去了,你娘亲一个人在山上不是寂寞的很?”陶岸然皱眉,每每陶祁华提起自己的母亲,得到的总是陶安然甩来的脸色。
“知道了陶伯伯,我们走了。”肖若唐见状,便赶紧拉着陶祁华撤退。
“嗯,只是要记住,不准打架惹事,不然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教你们功夫可不是让你们打架生事的……”陶岸然还未说完,便已不见二人的身影,他轻笑一声便转身进了后院的竹林。
陶夫人已经过世多年,埋在院子的竹林中,陶祁华出生时难产离世。所以每当提到陶母的时候,陶岸然便会对陶祁华苛刻起来,好像心里还在责怪着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