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相信我。”池斯年的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响起,她莫名安心,当真不再问。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耳边渐渐热闹起来,他们好像置身在人群中。这里很多人,拥挤得很,她紧紧抓住池斯年的手,最后还是被人给撞开了。
手心一空时,她的心也空了,池斯年,你说会一直牵着我的手的,可是我们还是抵不过强大的外力。她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解开领带,没有去寻找他的身影。
如果失去了他,光明又有什么用?
池斯年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她安静地站在原地,还维持着刚才他松开她的手的动作。此刻的她,神情支离破碎,让他心疼。
他上前一步,重新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轻斥道:“傻瓜,怎么不解下领带来找我?”
雪惜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须后水味道,说:“你说过,让我相信你,你没让我解开领带之前,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回来。”
“真傻,我要是把你卖了,你会不会傻傻的守在这里替我数钱?”池斯年叹道。
“我才不会呢,其实我刚才在心里倒数来着,如果十秒之内你没有回来找我,我就解开领带走人。”雪惜说。
池斯年刮了刮她的鼻子,牵着他继续往前走,耳边很热闹,还有孩子们的尖叫声,雪惜皱了皱眉头,他到底带她来什么地方了?
过了一会儿,雪惜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然后她被池斯年扶着坐凳子上,然后她感觉到他们正在往上升,像是在一个铁笼子里,摇摇晃晃的,很不安全。
她很害怕,抓紧了池斯年的手,铁笼子一直在往上升,她甚至听到了机器转动的嘎吱声,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很想拽下领带,可是他的温度自手心传来,却让她渐渐安静下来,铁笼子突然不动了,她感觉到池斯年的手解开了蒙住她眼睛的领带:“睁开眼睛吧。”
雪惜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接触到光线那一刹那,有些刺痛,她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适应刺目的光线,她看着四周,才发现他们在摩天轮上,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很美很美。
她想起一首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好美啊。”雪惜感叹道,“你这么神秘就是为了带我来看夕阳的吗?”
“为了帮你圆梦。”池斯年拥着她,“我听苏东宁说,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坐一次摩天轮,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雪惜眼前一热,他总是不停的帮她圆梦,可是她呢,她又为他做过什么?“池斯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还要原因吗?”池斯年反问道。
“当然,比如你爱我啊之类的。”雪惜厚颜无耻道,跟在池斯年身边越久,她就学得越没脸没皮的,以前不敢说的话,现在也渐渐敢说了。
“美吧你。”池斯年戳了戳她的脑门,就是不说她想听的话。
雪惜爬到他腿上,两人一动,就开始摇晃起来,池斯年只好坐在中间位置,“别乱动,一会儿摔下去了。”
“池斯年,你爱我吗你爱我吗?”她嬉笑着凑过去,或许所有的女人都是用耳朵来谈恋爱的,所以她也免不了俗。池斯年疼她宠她,却从来不说爱她,这让她心里没底。
摩天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转起来。
落日缓缓沉入地平线,映红了半边天,当他们着地时,地面的游人已经所剩无几。池斯年握住她的手走下摩天轮,“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玩。”
“海盗船!碰碰车!旋转木马!过山车!”雪惜兴奋道,她每次在偶像剧里看见男女主角坐旋转木马,就觉得浪漫。
池斯年站在她身边,宠溺地看着她,“不会害怕吗?”
“我才不害怕呢,我是女强人。”雪惜鄙视道,“你不要说你会害怕?”
“你都不害怕,我怎么会害怕,走吧。”两人去坐过山车,雪惜吓得尖叫连连,池斯年取笑她:“女强人,不是不害怕吗?”
“我哪有害怕,这叫刺激,啊!”前面一个转弯的地方,雪惜因为惯性往旁边倒去,她死死抓住扶手,闭着眼睛拼命尖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得太久了,她尖叫之后,反而觉得压在心头的东西全都随着尖叫发泄出去,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池斯年失笑,她明明就怕得要命,还逞强。不过正是她这股倔强劲儿,才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从过山车上下来,两人又去开碰碰车,偌大的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雪惜开车技术不好,为了躲避池斯年,她频频撞到围栏。
池斯年看她每次都被撞,鄙视道:“就你这技术,难怪只有被撞的份。”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他这话里似乎别有深意啊。天哪,跟他待久了,她也都快成腐女了。
雪惜奋起反击,她要撞回去,让他也尝尝被撞得心啊肺啊吐出来的滋味。可惜她技术不到家,每次要撞到池斯年时,他都快速躲开,让她撞了个空,然后刹车不及时,撞到了护栏上面。
她被撞得心啊肺啊都要吐出来了,偏偏池斯年还从后面撞过来,她一时没有防备,额头磕在了方向盘上,顿时肿了起来。“好痛。”
雪惜惨叫一声,池斯年心一紧,看她额头红了起来,他连忙下车走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额头都撞肿了。”
雪惜泪眼迷蒙,可怜兮兮地瞪着他,“都怪你,男子汉大丈夫,都不知道让着我一点。”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让我看看,你看都渗血了,走了,不玩了。”池斯年将她抱起来,她便撒娇似的窝在他怀里,耍赖道:“好疼好疼,你说几句好听的呗。”
“想听什么好听的?”
“比如你喜欢我,你爱死我了之类的,嗯嗯……”
“……”池斯年无语望天,这丫头还真会趁热打铁,可若是她那么轻易就从他嘴里听到她想听到的话,他也不叫池斯年了。
“说嘛说嘛,真的好痛啊,我快痛晕过去了啊,真的要晕过去了啊。”
池斯年看她装模作样,揶揄道:“真的要晕过去了吗?快晕吧,晕过去就不会这么聒噪了。”
“你就只会欺负我,嘤嘤嘤。”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惜居然用上了苏东宁的专利,看来为了逼得池斯年说爱她,她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池斯年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正想说什么。一抬头,他就看见对街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他浑身一紧,突然将苏雪惜放在地上,拔腿就追了过去。
“喂,池斯年,你去哪里呀?”雪惜连忙追上去,却只能眼睁睁看见池斯年横穿马路,消失在对街的街角,她欲追上去时,却被来往的车辆拦住了去路。
他在追什么?
刚才,她似乎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女人,为什么熟悉,因为她每天起床照镜子时,都会看见那张八分相似的脸。
是她!舒雅!!她出现了!!!
雪惜怔怔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寒风袭来,她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原来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比不上正主一个模糊的身影。
池斯年追到马路对面时,那里已经没有舒雅的身影,她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只要一触碰,就消失了。
如果圣诞节那晚,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那么刚才看见的那道身影,他可以确定,那绝不是幻觉。他四处寻找,街上行人匆匆,再也没有那道水蓝色的身影。舒雅,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肯站在我面前?
池斯年心中激烈的咆哮,眼眶都热了,十年了,他找了她十年,她为什么不肯出现在他面前?池斯年握紧拳头,用力捶向路边的电杆,手背顿时血肉模糊。
他抬起头来,此时一辆计程车从眼前开过,车窗缓缓降下,赫然出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而舒雅,已经一脸的泪。
池斯年心头一震,飞快追上去,“舒雅,你下车,舒雅!”
舒雅满脸是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计程车飞快的驶离,池斯年两腿难敌四轮,追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计程车消失在眼前。
池斯年几欲疯魔了,他撕心裂肺地大喊,“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