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那些画面就是一古脑儿的往脑子里钻,他心里难受极了。
雪惜尴尬,“斯年,你讲讲道理,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何必硬要别人接受?再说,我跟小哥之间清清白白,不是别人认为是夫妻,我们就真的是夫妻。”
池斯年觉得自己心肺都要气炸了,因为一个称呼,一个称呼,他觉得自己很小气,怎么就小气到这种程度,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但是他却觉得心脏有无数只手攥着,疼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知道他不能怪她,没资格怪她,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可是为什么这么生气?
池斯年推开门下了车,他需要冷静,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这张嘴里会吐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这三年来,他自我放逐到非洲,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多看了一眼,就对不起她。
可是她呢,她跟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在这里以夫妻自居。
池斯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压抑着因这个称呼而产生的愤怒。雪惜推开车门下车,寒冷的空气让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缓缓走到池斯年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别生气了,好不好?斯年,那时候我以为我跟你再也不会有未来,而且过去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计较了吗?”
“那是你,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生气吗?”
“会,我会很生气,也会很嫉妒,可是过去的事,不会因为我生气和嫉妒就能改变,斯年,我决定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心里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你,如果你因为这样而无法接受,是否对我不公平?”雪惜柔声道。
“更何况,如果我跟小哥真的有什么,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或许我跟他早已经结婚,根本不会跟你站在这里,是不是?”
池斯年转过身来看着她,明知道她说得有理,他还是无法轻易释怀,“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雪惜担心的看着他,见他的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些,她才轻轻吁了口气,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道:“我回国很久了,也不知道房子有没有转租给别人。”
池斯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心里沉沉一叹,跟着她向其中一栋高楼走去。此时时间还早,邻居们吃完饭出来活动,三三两两的,有认识雪惜的,见到她就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人手牵手回来,她们想问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只是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两人来到公寓门口,雪惜拉开包拿出钥匙,刚开了门,对面的邻居正好出来,那人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顶上,脸上挂着大大的黑框眼镜,高度近视的她看到雪惜,眯着眼睛道:“宋先生宋太太,好久没看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搬走了。”
池斯年转过身去,那个中国留学生看到他的脸,有些愕然,“咦,不是宋先生?”
雪惜感觉到池斯年的大手在用力收紧,她的手很疼,却没有挣脱,她对那位中国留学生道:“这是我先生,兜兜的爸爸。”
“啊?哦,”那名留学生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宋太太,我下楼去扔垃圾,回头见。”
那名留学生走远了,还在嘀咕,“中国现在的男女关系这么混乱么?看着他们挺恩爱的,怎么就换人了,真可惜。”
池斯年的心脏再度噗噗中了数箭,他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恨不得拿个喇叭去楼下喊,他才是苏雪惜正牌的男人老公丈夫相公!
雪惜这下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前不曾纠正的错误,现在产生的蝴蝶效应威力十足,“那个……”
“开门!”池斯年杀气腾腾地打断她的话,怎么可能不计较?他已经快要被嫉妒折磨得发狂了。
雪惜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看来带他来这里是个错误,唉,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带他来这里,原来还以为这个男人的胸襟是博大,唉。
雪惜拿钥匙开了门,家里很整洁,跟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连早上她喝了水的杯子,都还放在餐桌上,未曾移动丝毫。
池斯年走了进去,地中海装修风格温馨浪漫,米色的沙发,白色的茶几,地上铺着浅蓝色地毯,地毯上有孩子的玩具,他一步步往前走,雪惜跟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池斯年走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兜兜的儿童房,充满童趣,一间是主卧室,他推开门,直接走进去,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屋子里满是她的气息。
他走到梳妆台前,仿佛能够看见她每天坐在这里擦脸化妆,他看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还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们在英国时拍的,塔桥上,两人相拥而吻,镜头快闪捕捉到他们最动人的神情,永远定格在这张照片里。
雪惜见他拿起相框,她心里一慌,连忙走进去从他手里抢过相框,尴尬道:“当时我手机里只有这张照片,所以洗了出来。”
池斯年心里震颤不已,她远在巴黎,那么恨他时,却将他们的照片洗出来放在这里,这个位置,她每天早上起床,晚上入睡都能看到的地方,他眸里波光暗涌,“惜儿……”
“你别乱想,我当时可恨你了,恨不得把你的照片挂在墙上扎飞镖,但是我也在照片上,又删不了,所以才放在这里的。”
雪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唇,她心弦狠狠颤抖了一下,他的舌头探了过来,勾缠着她的舌头吮吸起来,雪惜被他的热情震得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她退无可退,被迫仰起头承受他掠夺似的吻。
腰间大手趁虚而入,滑进她的毛衣里,捏着她腰间的软肉,痒痒的,她忍不住笑起来,池斯年有些恼,吻得更激烈了,缠着她的舌尖,拼命的吸了起来。
雪惜的舌头麻了,捧着他的脑袋想要推开他,可那姿势仿佛要将他拉得更近一点,池斯年低吼一声,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将她扔在床上,雪惜瞬间惊醒了,她连忙往另一边翻去,还未站稳,她惊恐地看着他,“斯年,你别这样。”
池斯年也清醒过来,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她脸上仿佛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肌肤都带着粉嫩的颜色。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她,可是思及下午他才要过她,他慢慢平息了身上的欲/火,向她招了招手,“过来,我不碰你。”
雪惜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她才不信他,下午她那么哀求他,他也没手软过,“你先出去,我们得离床远远的。”
“你觉得如果我真想做那事,离开床边就安全了吗?”池斯年笑得像只狐狸。
雪惜思及他言下之意,脸一红,啐道:“你成天除了那事,就不能想点别的清新健康积极向上的事?”
“跟你在一起,想那些不是破坏气氛吗?我数三声,你要不过来,我过去抓住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二……”
三还没数出来,雪惜立即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撒娇道:“人家好累。”
那娇滴滴的声音令池斯年头皮发麻,他沉声警告:“再用这语气说话,可别怪我兽/性大发。”
雪惜火速恢复正常,一板一眼道:“参观完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池斯年说。
“可是这里有好几个月没住人了,全是灰尘,收拾的话也要弄好几个小时,我真的很累,不想动了。”雪惜头疼道。
“只要床能睡人就行了。”池斯年丝毫不介意,还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忽然,他的目光被吸引。刚才走进客厅他就注意到了,家里有很多电话,一米一个,而且位置都很低,他蹲在其中一个电话旁边,问道:“这是什么?”
雪惜当然知道他这样问的意思,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她说:“怀兜兜最后三个月,因为之前的大出血,孩子很难保住,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小哥怕我起来时会出事,就在家里安了这些电话,以免我发生危险时,不能及时求救。”
池斯年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严峻,保孩子保到最后只能躺在床上,这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够做到的。他眼前似乎浮现了她当时艰难的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会不小心伤到孩子。
而那个时候,不是他陪在她身边,鼓励她照顾她,“惜儿,对不起。”
雪惜故作轻松道:“其实那个时候就是想保住孩子,跟你没多大的关系,不过现在,我庆幸保住了她,否则我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池斯年揽着她站起来,他亏欠她的太多太多,这一生都弥补不了,他除了爱她,更爱她,已经找不到别的方式可以弥补他对她的歉疚。
“惜儿,我也庆幸我们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谢谢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池斯年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雪惜抹了抹眼角,他正儿八经的说谢谢,反倒让她无所适从。
“好了,现在越来越会招人眼泪了,走吧,我们回酒店,这里真没法住人。”
“好。”池斯年这次没有坚持,他揽着她的腰身向玄关走去,他为自己刚才小人的心思而感动羞愧,宋清波是个让人尊敬的对手,这些年若没有他陪在雪惜母女身边,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