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看着池斯年脸上被豆豆奶奶划破了几道口子,她心里一疼,将池斯年往后拉,她张着双臂挡在他面前,“对不起,是我失职,您有气就冲我发吧,他是无辜的。”
在她心里,池斯年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她怎么能让他陷入这种难堪的局面?
“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孙子,他那么小,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豆豆奶奶失控地伸手去揪雪惜的头发,雪惜没有闪躲,她知道此刻作为家长的心情,如果是她的孩子,她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
头皮一阵刺痛,雪惜眼前再度发黑,她强忍着才没有倒下去,然后,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扶住,接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她从豆豆奶奶的揪扯中解脱出来。豆豆父母到底是通情达理的人,连忙将豆豆奶奶拉开了,豆豆爸爸是个十分斯文的男人,他斥道:“妈,您冷静点,没人希望豆豆出事,再说……”
“再说什么?你到底替谁说话,躺在里面生死不明的是你儿子。”豆豆奶奶打断他的话,豆豆爸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再说,蹲到墙角继续郁闷。
“妈,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停点好不好?豆豆还躺在里面,您就别添乱了。”豆豆妈妈是小学老师,也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她能够理解雪惜的心情。
豆豆奶奶见儿子儿媳都不站在她那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的孙子哦,怎么就落到这么黑心的老师手里……”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那边重症监护室的隔离门打开来,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谁是豆豆的家属?”
“我是!”豆豆爸爸立即站直了身体,护士将报告递给他,“豆豆已经醒了,刚才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他身体没有事,只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谁给他吃安眠药?不知道这种药不能给孩子乱吃吗?”
豆豆奶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池斯年与程靖骁相视一眼,然后又看向雪惜。雪惜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安小离已经失声道:“安眠药?”
“对,我们在他血液检测中检测到了安眠药的成分,豆豆醒了,一会儿就转普通病房,看你们这么能折腾样,我看不用住院了,赶紧办理出院手续。”护士说完,推开了家长,转身走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中的精怪,心思一转,就知道豆豆莫名其妙陷进“重度昏迷”是被人下了安眠药,再看豆豆奶奶不自在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这老太太的心思,只怕想借着豆豆摔了一跤来讹诈,谁知道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
豆豆爸爸脸色也极为尴尬,羞愧地几乎看都不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了。
池斯年此刻倒没有过多关注他们,听到豆豆没事了,他最关心的是雪惜,她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惜儿,你怎么了?”
雪惜揉了揉眼睛,“我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雪惜不动声色地挣开了他的手,此时豆豆被护士送了出来,他额头上还有一个青包,他看到雪惜,就依依呀呀的手舞足蹈起来。
一岁多的孩子都还不太会说话,尤其男孩子的语言神经发展得比女孩子晚,雪惜教了他许久,他都不会叫老师。但是此刻看他兴奋的样子,身体应该已经无碍了。
雪惜刚要往他那边走,就被池斯年拽住了手腕,“惜儿,一会儿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都说我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雪惜皱眉道,再度挣开他的手,她走到豆豆身边,豆豆伸手要她抱,豆豆奶奶立即将豆豆护在身前,雪惜说:“豆豆奶奶,我没有恶意的。”
豆豆奶奶没敢吭声,但是却一直按着豆豆的手,不让他跟雪惜亲热。
等护士将豆豆推远了,豆豆爸爸尴尬地向雪惜道歉:“池太,不好意思,豆豆突然陷入昏迷,我们怎么也叫不醒,我妈太着急了,所以刚才冒犯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安小离走上前来,讥诮道:“你们闹这么大的动静,现在说句抱歉就算了吗?我觉得这事还是走法律途径算了,否则你们想给孩子吃点安眠药来诬陷我们,那谁还敢当幼师,谁负得起这责任?”
豆豆爸爸擦汗,“对不起,安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们是孩子的亲人,关心则乱。”
“你们关心则乱,就可以随意栽赃随意诋毁我们的名誉?我看还是报警算了,让警察来追查一下看是谁给孩子吃的安眠药,万一有人想杀孩子,嫁祸在我们身上,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安小离咄咄逼人道。
豆豆妈妈也出面了,“对不起,池太,安老师,我婆婆有失眠症,昨天晚上她坚持要留在医院里照顾豆豆,可能是不小心……”
“不小心?你确定你们不是趁机讹诈?”安小离快要气死了,刚才豆豆奶奶骂的那些话多难听,结果现在倒好,被医生拆穿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逃了,安小离越想越生气。
夫妻俩难堪地垂下头,再没有辩解一句。
一直安静的池斯年看着豆豆爸爸,冷声道:“张建新,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还有,你被公司开除了。”
张建新猛地抬起头来,他看着池斯年,想要辩解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颓然垂下头去。
从医院里出来,雪惜一直没有说话,安小离的情绪比较激动,再看雪惜脸上的指甲印,她说:“你这脸是怎么搞的?昨天被那个老太婆抓的?”
雪惜看了池斯年一眼,没有说话,他脸上有几处已经破皮了,血珠渗出来,凝结在脸上,看起来竟不觉得狼狈,“斯年,你脸上的伤去创伤科处理一下吧。”
池斯年摸了摸脸,破皮的地方倒是挺疼的,但是他一大老爷们,为了这点伤去医院,也太丢人了,他看着她,在她耳边痞痞道:“你别忘了这伤是为谁受的,今晚再敢把我关门外,我要你付我精神损失费。”
雪惜神情一窘,耳朵痒痒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推开他,“不处理算了,反正又没伤在我脸上。”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晚上回去再收拾你。”池斯年恶狠狠地威胁道,雪惜没有理他,她走到程靖骁面前,“靖骁,你怎么也在医院?”
程靖骁看了安小离一眼,笑道:“美人有难,我当然要赶来英雄救美,否则怎么强调我的存在感。”
“你狗熊还差不多。”安小离不屑的斥道,她是不愿意再与任何与李承昊有关的人摊上关系,偏偏她身边的人没一个跟李承昊脱得了干系。
程靖骁并不生气,他宠溺地瞅着她,“要是狗熊能得到与美人共处的机会,那当狗熊也不错。”
安小离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她问雪惜,“你现在去哪里,回公司还是回家?”
豆豆出事之后,又加上虐童的风波,没人敢把孩子送来学校,安小离索性放一周,回公司也没事可做,不过是听些风言风语受气罢了。
“想到处走走,你呢?若不耽误你约会,陪我一天行不?”雪惜促狭地看了程靖骁一眼。
“我有什么约会,就怕你要陪你老公,重色轻友。”安小离笑着回敬她。
其实刚才她就看出池斯年与雪惜之间有问题了,她只是没有点明而已。
“那好,你开车来的吧,我坐你车。”雪惜说完,拉着安小离向停车场走去,两名黑衣保镖自动跟上。池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内伤。程靖骁站在他身旁,揶揄道:“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这么明显?”池斯年也不瞒着他。
“都写在脸上了,她一副臭苍蝇别靠近我的傲娇样,你一副求原谅求蹂躏的贱样,不是吵架了是什么?而且肯定是你有错在先,怎么,偷吃被逮了个正着?”程靖骁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下午没事吧,车上说。”池斯年说着,已经有人将他的车开了过来,他示意程靖骁上车,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驶离医院,身后几辆黑色轿车跟了上去。
程靖骁坐在车上,听他说完最近发生的事,他说:“你怎么想的?”
池斯年一时没有说话,程靖骁摸了摸下巴,道:“舒雅的心思很不简单,她的目标很清楚,那就是要你。你现在对她是不是还没有忘情?”
这是继顾远兮之后,第二个人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都觉得我对舒雅没有忘情?”
“我们?还有谁,雪惜?”程靖骁挑了挑眉。
池斯年默认。
程靖骁笑了笑,“就你在婚礼上都能抛下新娘子奔向舒雅的那股劲儿,估计全天下人都会以为你爱的人是舒雅。斯年,你知道在葬礼前,安小离闹着要去找你,雪惜说了句什么吗?她说她总是被你抛下的那个,她已经习惯了。她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孩子,如果你给不了她幸福,就早点放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