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寂寞绝琴
异只仙2022-06-07 09:586,119

  “玉哥……玉哥……猛虎……猛虎……啊——”伴随着书昀的自言自语,她一下惊醒过来,值得欣慰的是,她并没有瞧见牛头马面,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温馨的小屋。而坐在自己身边的,正是自己的师兄古韦立。她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了师兄,她是真的将师兄当成了亲哥哥。口中诉苦道:“师兄,是你救了我!”

  古韦立轻轻放开了师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救了你哦。”书昀一听,顿时一脸疑惑,这才看见其旁还有一对身着粗衣却又似江湖高手的夫妻正笑着呢。她这才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小孩子气还被外人看见了。遂不好意思的擦干了泪水说道:“啊!没注意还有大叔大婶,真是太失礼了。我叫韦书昀,想必两位就是救命恩人吧。”

  那位大叔笑着回道:“当日我进山打猎,正巧碰见一只恶虎朝昏迷了的你扑去,情急之下立马拉弓搭箭,三箭射翻了恶虎。然后就把你带回来了。回来之后天大黑,又正巧碰到了公子。”

  书昀觉得救命之恩尤如再生父母,给人跪两下又有何不可,遂就在床上翻起身来就给那位大叔磕了两个响头。大叔大婶连忙将她请起,边说道:“这不正是江湖人的分内之事嘛,姑娘不必如此这般。”

  书昀问道:“哦?大叔大婶也知道江湖?”那位大叔顿了一下,摇首连连说道:“一知半解,一知半解呐。”而又转移话题说道:“你昏迷了两天,全是这位古公子在照顾你哩。刚开始我俩老夫妻还不太相信他是你师兄,直到看见他怕粥热了或是凉了,双手紧紧的帖捧在碗上,小心翼翼的一口口喂你,我们才放心了。”

  听了大叔的话,书昀不禁深情的双眼盯看着古师兄,这个男人时而严肃,时而活泼爱笑,合日却发现他对我是非一般的真心的好。或许他像我把他当亲哥哥一样,把我当作亲妹妹了吧。

  古韦立听得有人夸他,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晚我路过这里,见天色已黑,便想扣门借宿一晚,却没想至在这儿遇见了昏迷的你。为你号脉之后,发现你是饿得没有精力又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强行带动《纯子心经》,所以机体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这就是你昏迷两日的原因。”说着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师妹,双眼微微泛红且生了两片泪花,他似乎心痛过两日,且是撕心裂肺那种。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经历过,所以我懂!古韦立确有心事,且不便对任何人说。所以只好心里一个人独自默默哭泣,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一般。看着师兄双眼泪光闪闪,书昀还真以为师兄是在可怜她,心痛她。于是笑道:“好了师兄,我知道你从小就待我特好。书昀以后再也不调皮,欺负你了。你莫要在心疼了,你看书昀不是大难没死嘛,在人家面前落泪,你羞不羞啊!”说着,竟伸手为师兄擦他眼角的泪。这个举动令古韦立的泪如线条一般不停的落。原来他还可以控制来着的。这个局面急得书昀连连说道:“哎哎哎,怎么越说你越不对劲啊。”

  有些心事我不说,那是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或是羞于言口。

  过了一日,古韦立与韦书昀决心辞别。这天正午,大叔正好打猎回来,手里捉着野鸡,野兔一大堆,不少还是活物。古韦立告辞道:“这几日多谢大叔大婶救了我师妹的生命,又收留我师兄妹二人多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师兄妹俩不胜惶恐又不胜感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叔大婶,我们该离去找我们的师父了。”说罢,二人抱拳作辑。大婶留他们道:“孩子,你们是不是嫌大婶的手艺不行,吃不惯大婶烧的菜?”书昀连道:“不不不,大婶作的菜最好吃,比我爹爹作的好吃得多。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回来看你们的。”可是大婶怎么也想多留他们几日,他们已经四五十岁了,膝下却一个孩子也没有,他们将这对师兄妹看作了自己的孩子啊,相比大婶、大叔则表现得爽朗多了。不过内心是番什么滋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吧。但至少表面上,他说道:“好!两位眉宇间满满的露着英气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山野农夫又岂敢多留。世道混乱,两位多加保重,他日若是有机会,两位定要回来探望我们这对糟老夫妻。”古韦立再是抱拳言着“定该定该”。遂与两位辞别。

  “师兄,你怎会如此的巧,出现在大叔家里与我碰面?”二人行走在小道路央,书昀如此问道。古韦立回她说:“你呀你,真是一点也不挂记你爹爹,是不是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往北直上寻你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你。”

  书昀回道:“当日我和玉哥随大师叔从云帱山北直下之后,中途好像又往南折,所以才能这么快与你见面的吧。“古韦立听后双眉一锁,一脸心情郁闷的感觉。精灵的书昀当然能捕捉到他这细微的变化,毕竟朝夕相处十余年,又岂会不懂他呢。遂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拦住了他,道:“师兄你怎么了,在大叔大婶家就查觉你与平往有些不对劲,快告诉我是不是我爹爹出什么意外了?”说着,两只手已经抓住了古韦立的两只手臂。

  古韦立双手内反,轻轻扣下书昀的双手,同时搂着了她的双臂,安慰道:“书昀放心,师父武功高强,身子健朗,又岂会出什么意外呐。”书昀听后放心了不少,但仍旧担心的问道:“师兄你有心事瞒我!你不把我当作那个无话不淡的小师妹了?”

  “我没有……”古韦立狡辩道。

  “那你告诉我嘛,不然你会憋坏的。”书昀有些撒娇的道。古韦立见师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不想瞒她什么。但毕竟此事羞于言口,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遂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我可说了,说了之后……你不要生师兄的气。”

  “怎会。书昀一定认真的听,为师兄解忧。”书昀露齿笑着如此说道。其实古韦立也自知此事不该提及,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一个心结,或许会为此结一生也讲不清楚,所以乘着师妹先开口问及,他若再不说,就恐没有再说的机会了。想到了这些。他才答应说给师妹听,但又得请她不要生气。

  “你昏迷那两日,口中一直喊着‘玉哥’,我猜想这个‘玉哥’一定是位风流倜傥、能文善武、生得高大的才郎吧?”古韦立先夸了一番这位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那人。书昀听得师兄如此夸赞自己的玉哥,又说她昏迷也在呼喊玉哥的名字,双脸顿时羞红得好似涂过了腮红一般。遂低红着脸说道:“他文采到不是很出众,也只一点点高大帅气,一点点尚武而已。”

  古韦立见得书昀那番羞娇的表情,心中暗暗失落。果然此人夺走了我心爱的书昀。

  “书昀,你不畏艰难万险随他而去,就只为了献身于他?”听见此言,书昀的吃惊盖过了害羞,一脸呈作吃惊之状地问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呀?书昀不懂。”

  古韦立似乎有些激动,眼角已经挤出了泪花,所见的事物也因那些泪花而显得有些模糊。他以委屈之语气缓缓说道:“在大叔家中为你号脉,却意外发现你不是处女之身。”他终究还是把这件事说出口了。书昀听后既生气又害羞,言道:“师兄,书昀已经十七了,还没权力做这种事吗?”说罢,气愤得将头往后甩去背对着他。过了一小会儿,古韦立开口道:“未婚失身,那是对你父母的羞辱。”这话一出便是晴空霹雳,两人良久都未曾开言,安静了一阵,书昀才说道:“那我就开跳出这项道德规范的先河。”说着,转身正眼目视着师兄,一股理全在她身上的气势顿时火发出来。

  古韦立也并不是一个守旧的人,说实话,如果这人不是自己所深爱的,对她这番行为还得大赞一番。可是谁会赞一个自己喜欢,却和别人上床的爱人?又安静了一会儿,这时的书昀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气势逼人,而是收起了坚毅的眼神转过身去。古韦立言道:“书昀,你跟那小子才认识多久你就给他?我爱慕了你不说十年也有八年。你却知也不知。”

  听到师兄这般说话,她的心刹时的软了下来。这句话比封建礼教的信条更有杀伤力。最终她败了,却未想过投降,转身来说道:“原来……书昀一直不知道,只把你当作亲哥哥,也以为你将我视作亲妹妹,所以才处处让我,依我。至于那个,书昀做梦也未曾想过。因为我的心,早在十年前,爹爹未来南蛮隐居之时,便在大都潘家大院全给了他,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古韦立听了,顿时灰心了下来。整整八年来喜欢的却是一个心里早就装着别人的人。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二人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此时古韦立的双眼,早就有大颗泪珠直接从眼珠子里落到了地上,他吸了吸鼻涕后,说道:“书昀,师兄昨夜受了点风寒,今天胡言乱语的话你不要挂在心上,你还是我的书昀,我还是你的师兄好吗?”

  书昀也爽朗的道:“当然,以前我一直求你教我剑法,你总是不肯,说等我长大点才教,书昀还盼着呢。”说着,十分阳光可爱的笑着盯着他看。古韦立也苦苦的笑了一下嘴角,心中暗暗想道:“这个女孩啊!是唯一一个心里有了别人,还叫我念念不忘的人!”

  次日的下午,古韦立与书昀行至冠黄村。这个村原名本叫冠皇村,却因一个“皇”字惹得顺帝朝廷常常大怒,便将“皇”字改成了“黄”,这才得以息了龙怒。话又说来,此地的确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不出文治的状元也该会出些雄建武功的将帅。可是当今天下始乱,哪里还有山清水秀的灵杰之地可言呐。冠黄村也遭受到了兵荒。兵荒过境,寸草不生。

  古韦立离此地相距甚远时就与师妹说笑着冠黄村是如何的民风纯朴、其乐相处。夸得就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那般,更夸下海口说三十年内,此地必将出现英姿不凡的人。书昀竟被师兄的天方夜谭说得信了真。却又发觉远方又浓烟滚滚,倒又不像是农家的炊烟袅袅,更像是……古韦立与书昀师兄妹俩见得这一幕,纷纷不再敢言语,低沉着心朝冠黄村行去。

  果然,冠黄村也遭受到了兵战之苦。四处是被烧得奄奄一息的瓦屋余灰。师兄妹二人眼里闪烁着泪光凝聚眼前的一幕幕。

  “乱红几度胜花艳,西风过境叶不全。”古韦立看着这里尸横遍野的惨像,心中不禁浮过了这么一句诗章。

  “不要啊……”从远处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呼救声。连同她之声音一起的,像是还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古韦立与书昀当即闻声盾去,正有七八个盗徒在追杀一位妇女,妇女手中牵着一个约莫十岁大小的孩童,母女俩人每跑几步就会因为惊慌而摔个大跟头。眼见得那几个盗匪提把大刀扔去,妇女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一边又将孩子推起来叫他快跑。可是孩子哪懂得这般啊。此时,盗匪们已经追上并将那母子二人围住,妇女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力气多言,而那个孩子则在她身旁推她,眼中绝望撕心的喊着“母亲”。而那帮盗匪则完全没有生起怜悯之心。顾着自己的利益说道:“我又不想伤你性命,这天下大乱,粮食紧缺。你非要带着干粮、银子跑,我兄弟几人也是迫不得已。”说着,就有一人弯身去夺妇女身旁的干粮与钱袋。谁知这时,那名妇人居然提起包袱就朝那个盗匪的头砸去,竟将他的太阳穴砸出了血,那位盗匪一怒,猛的爬到她的身上掐她的脖子。妇人拼命反抗,却见不得效果。小男孩痛苦哭叫着推那个盗匪,盗匪却如泰山一般怎是一个小屁孩能捍得动的。

  情急之下,小男孩竟然使出浑身解术,重重的在盗匪手腕处咬上一口就不打算松放!盗匪痛得大叫,猛的挥手将他推出三米开外。提起大刀边喊道:“小兔崽子,老子才不舍得让你挨饿,就了结你罢。”说着,刀已朝他脑袋挥去。此时远方有声传来,言道:“刀下留人。”众人望去,两个身影仍旧五百米开外,望着那名盗匪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众人皆认为那男孩必死。

  谁知念头未思毕,那两人竟然瞬间从五百米处移到众人之间,在盗匪刀未落在男孩头顶之时猛发神功,七八个盗匪统统被弹飞数十米开外四处翻滚,小男孩本能跑去母亲身边哭喊“妈妈”,心疼得书昀望了又望。古韦立说道:“天下大乱,尔等手中的屠刀,应该砍向残暴的元大都才是!为何对着自己的同胞?是不是只百年的下等人就教你们忘了自己是谁?”

  盗匪们面对古韦立,也不知是不敢说话还是被说得无脸回话。纷纷爬起来往四周散去。

  见得盗匪散去,古韦立也才蹲在了那位妇女身边。小男孩哭得伤心,妇人身上全身是鲜血,却还安慰自己的孩子莫要伤心。书昀蹲在一旁目光闪泪。看得古韦立也鼻目尽酸。妇人对小男孩说道:“小九,快,快谢谢哥哥姐姐,他们救了我们。”小男孩一听,哭看转身跪向书昀,磕头道:“谢谢哥哥姐姐,谢谢哥哥姐姐。”

  书昀赶紧扶住了他。万一他弱小的天灵盖被磕伤了那如何是好。那名妇人抓住书昀手,道:“恩人、我冠黄村先被元兵过境,又被盗匪抢杀,村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独剩这一个孩子,就把他托负给您了。这是……一点点银子和……和干粮,如果……”说着,她竟没能缓上一口气来。书昀含泪将她的双眼合上。

  古韦立与韦书昀二人将这村中人大葬在一个墓坑里,叫做“冠黄村墓”。干完这些事,已然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书昀说道:“小九,跟姐姐走好吧?”原来天下始乱,大人竟然不给小孩好好起名字。都说贱名好养。那位小男孩就叫做小九而已。

  谁知面对书昀的这个问题,小九居然摇了摇头!令古韦立与韦书昀二人大吃一惊,追问之下,小九才说道:“刚才我们在埋葬这些家人的时候,我没看到我朋友小七。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我要找他。”

  师兄妹听了,相互看着未有言语。一会儿古韦立这才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温柔的说道:“那好,我去替你找你的好朋友小七,但是你得和书昀姐姐留在这里等我,你怕与不怕?”小九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怕!”古韦立听了,笑着捏了一下他胖嘟嘟的脸蛋,遂站起来对书昀说道:“师妹,今晚你们就在此留宿一晚吧。我连夜去寻小七。”

  书昀说道:“师兄,等明日天明,我们一起去寻人吧。”古韦立笑了一笑,回道:“他能等吗?”书昀顺着古韦立的点头动作而望向了小九,顿时没有言语。古韦立笑道:“我武功高强,有何可惧。倒是你,要注意定全。”说着、拍拍她的肩膀就转身行去。

  书昀在喉头里说:“哎!师兄,注意安全。”可惜听到这话的仅仅是她自己与小九,最该听见此话的古韦立却什么也没能听到。因为他们之间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隔阂,再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次日天明,小九仍在破屋里睡觉,书昀大早起床练功,时不时眺望远处的四周。实然,三百米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师兄古韦立。书昀高兴不已,又见得有一个小孩骑在他的脖子上,那人定是小七了。便兴奋着冲进屋中将睡意朦胧的小九叫了出来。见了小七,小九顿时没了睡意,放开步伐就冲着小七奔去。古韦立放下小七,小七也猛朝小九跑去,二人相拥而泣。

  此时,古韦立与书昀也走到了他二人身旁。古韦立说道:“你们要告别痛苦的过去,开始一场新的人生。所以我给小七取名“绝琴才子”,打算给小九你取名叫作”寂寞箫客”,你觉得如何?”

  小九擦了擦兴奋又带悲感的泪水说道:“我们的命是哥哥姐姐救的,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听。”古韦立笑着抚摸了几下小九的头,说道:“真是懂事啊!还有,小七决定拜我为师了。你想跟我学武功吗?”小九想了想,回道:“小九当然想,不过你都有一个徒弟了,书昀姐姐却还没有,所以我想拜书昀姐姐为师。”

  古韦立笑道:“我之所以给你取名“寂寞箫客”,也有这个想法呢。就看你的书昀姐姐收不收你这个徒弟咯。”听了古韦立的话,小九转身仰首看着书昀,可怜巴巴的拖长音叫道:“师父,收了小九吧。”书昀实在不忍心伤害那么小的孩子,便温柔的摸了两下他的头,言道:“我可是很凶的,你要是不乖或者不好好用功学武的话,师父可是会打人的哦。”小九听了,当即开心起来跪在地上,口中连连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小九一定不哭不闹好好用功。”书昀则欣慰的将他扶了起来。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七则死死抱住古韦立的大腿。古韦立笑道:“好,那我们出发去寻你们的师公吧,他可是个很慈祥,很爱小孩的人哦。”

  小九与小七听了,跳着拍手说着要见师公。一行四人便继续上路了。

  二十年后,江湖上会出现两个横扫天下的英雄人物。一个叫作“绝琴才子”,一个唤作“寂寞箫客”。他们在望月山庄击败的天下英雄要以万计……

继续阅读:第九十九章 乌云密布山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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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江湖之武林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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