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他阴沉着一张脸坐着，周身煞气暗暗肆虐。
白鹭进入包房后，也没搭理他，自顾在一旁坐下。
“会所的人，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季屿川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眉眼含戾。
白鹭朝他看过来，只见他倨傲着将脚蹬上矮桌。
桌面上的威士忌酒轻晃。
白鹭顿时明白过来。
她来到季屿川旁边，跪下亲自给他倒酒。
季屿川见她毫不犹豫下跪的腿，眉头下意识蹙起。
白鹭将酒倒好后，双手递上：“季先生，请喝酒。”
季屿川黑着一张脸接过：“起来。”
白鹭乖乖起身，规矩地站在他旁边。
季屿川抬眸看她一眼，又有些不耐烦：“坐下。”
白鹭便又坐下。
季屿川灌了一口酒，问她：“如果早知道背叛我会是这种下场，你还会重蹈覆辙吗？”
白鹭觉得季屿川问的话很无聊，也很没有营养。
“你今晚又打算怎样羞辱我，直接进入正题好吗？”
季屿川微愣。
对上她振振有词的姿态，他漆黑的眼眸里迅速卷积起晦暗无边的汹涌浪涛。
“我羞辱你？”他冷笑起来，“你也值得我特意跑来一趟，就为羞辱你？知道我季屿川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花心思？m狗都比你听话！”
白鹭微微攥紧了拳头，克制着有些不稳的气息。
“还有呢？”她问得认真。
季屿川见她冷静淡漠，像是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周身血液顿时就蹭蹭蹭地直往脑袋上涌！
他将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还有，你给我滚！”
“嘭！”
他将手中的玻璃杯暴力砸下！
玻璃渣滓四处迸溅！
白鹭觉得季屿川莫名其妙。
自己跑来羞辱她一通，羞辱完又在这儿发脾气！
而她当然也没有受虐倾向。
得了季屿川的赦令，她立马就起身走了。
包间里，季屿川点了满桌的酒，一个人喝到后半夜。
期间，李经理来找白鹭：“你留季总一个人在包房里喝闷酒吗？”
“不然呢？”白鹭一脸无辜，“是他不要我陪着的。”
李经理十分无语：“他不要你陪，你就真不陪了？一个从来不来这种场所的人，自你来这儿后，不到一个月就来了三次，他这不明摆着就是为了你而来嘛！还有，这些天每次来都点你的李公子那些人，还不都是季总派来的，为了不让你再像上次一样，遇到刘总那样的客人，季总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李经理的这番解读，让白鹭感到郁闷不已。
季屿川对他煞费苦心？
明明就是不想让她赚到钱脱离他的掌控，想把她一辈子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听我的，现在就去和季总服个软、认个错，我保证季总马上就高高兴兴带你回家。”
“我不去。”
白鹭可不觉得自己服个软季屿川就原谅她了。
季屿川早就对她厌恶透顶了，去服软道歉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李经理瞧着白鹭这油盐不进的姿态，十分无奈，只能长长叹着气，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凌晨四点。
季屿川终于从包房里出来了。
李经理赶紧又来找白鹭：“快，季总喝多了，你去扶着他点。”
白鹭猝不及防被李经理从休息间拉出。
“我不去。”护栏边，白鹭挣脱开李经理的拉拽，面色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李经理指着正在下楼的季屿川：“你看他，站都站不稳了，你真舍得他就这么出去？”
白鹭斜靠在护栏上，向下望去。
季屿川解了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抬手搭在肩上，深蓝色的衬衫解了两颗纽扣半扎在廓尔喀长裤里，再加上他醉醺醺的脚步，整个人显得颓靡又落拓，简直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气质截然不符。
他显然是喝多了，脚下的步子极度不稳。
好几次差一点摔倒，还好被他及时抓住一旁的扶手，才不至于狼狈地从楼梯上摔下去。
一旁有野心的姐妹按捺不住，主动上前扶他：“季先生，您喝多了，我来扶着您吧。”
一向绅士最讲风度的季屿川，竟然毫不客气地一甩手，直接把人甩开。
嘴里更是不耐烦地骂道：“滚！”
女孩子委屈地红了脸，连忙跑开了。
季屿川下完一个阶梯，在转弯要进入下一个阶梯时，视线不经意间抬头，恰好对上白鹭向下望去的眼。
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季屿川那黑漆漆的眼，深邃如渊，仿佛积攒了浓厚的情绪，随时都能喷发出来。
白鹭的心脏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总觉得季屿川这眼神望过来，还挺深情的。
可他们俩明明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程度了，不是吗？
白鹭无意留恋，冷漠扭开头，转身离去。
楼下，在白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季屿川的眸色逐渐暗了。
他垂下头，看着往下的楼梯，继续跌跌撞撞地往下走去……
……
自这一晚后，季屿川再没来过。
每晚，依旧是李公子等人点白鹭进包房。
但进去后，又只要她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角落就行。
白鹭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季屿川不要她赚钱，她就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
至少不用挖空心思去讨好像刘总那样的老头子了，也挺好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一个月。
这天，白鹭从检察院那边了解到了慕祁云的消息。
一审法庭上，他承认了所有罪行。
法院当场判了死刑。
不过因为慕祁云的国籍和身份问题，加拿国和摩西国的领事馆同时在给这边施压，希望把人带回他们国家处置。
白鹭不知道事情交涉得怎么样了，但显而易见的，她并不想慕祁云回到加拿国，又或者去摩西国。
只有在这儿接受死亡的审判，才是为他曾经犯下的弥天大错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过，在这之前，白鹭还想再去看他一眼。
他被带走得太突然，那天她全程都是懵比的状态，如今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也想看看，慕祁云要怎么面对她。
她向李经理提出请假一天去监狱，李经理不敢放人，又不敢得罪，只得陪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