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晚的抢救,季屿川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季朗霖守在房间外一整晚,没合过眼,等天亮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把保镖长叫到跟前来,质问季屿川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他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没一会儿就吐血吐得这么严重?
保镖长的头也是一个两个的大。
如果告诉老爷子,季总是因为白小姐才吐血的,老爷子怕是要对白小姐暗下杀手!
但他暂时还摸不清楚季总对白小姐的态度。
具体是留,还是不留……
想了想,保镖长决定,具体的情况,等季总醒来后,亲自向老爷子交代更合适。
于是他便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只对老爷子说,他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季屿川这一次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
季朗霖几乎一直守在床前没合过眼。
终于等到季屿川醒过来,季朗霖那稍显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湿润。
“你终于醒过来了,身体还有哪里难受?”
季屿川骤然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许恍惚。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噩梦。
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小鹭有喜欢的男人。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对他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这时,季朗霖又道了:“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吐血,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能有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样啊?”
季屿川的目光闪了闪。
原来不是梦……
他扯着苍白的唇角,安慰季朗霖:“爷爷,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之前你受伤就流了太多血,如今又是吐血的,爷爷就你一个孙子,你可千万要给我保重身体了!”
“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加拿国那边不还有一个……”
“你小子!”爷爷顿时火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气死我是不是?爷爷这辈子只承认你一个!那个野种,这辈子也休想进我季家大门!”
瞧着爷爷真的生气了,季屿川也不敢再开玩笑。
他温顺又乖巧:“好,我知道了爷爷,我有点累了,想再休息一会儿。”
季朗霖一听,自是心疼地顺着:“好,那你再接着睡会儿,爷爷不打扰你了。”
“嗯。”
季朗霖操纵着轮椅出去后,季屿川脸上的温顺乖巧彻底不见。
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戾与薄情。
他把门口的保镖长叫了进来:“你没告诉爷爷关于白鹭的事?”
保镖长摇头,实话实话:“我觉得这种事还是由您亲自和老先生说,比较合适。”
“嗯,做的不错。”季屿川撑着身子想要起床。
保镖长连忙过来扶他。
然后就听见沉沉的嗓音响起:“备辆车,去上溪市。”
保镖长一惊:“可是您的身体……”
季屿川挥手打住:“我心里有数。”
……
五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白鹭工作的地方。
这是一家儿童培训机构。
她在里做着一名美术老师。
此刻,她正在给一群孩子们上着课。
她穿戴着美术课专用的围裙,利用油画棒和颜料等材料,教孩子们怎么画出一朵别出心裁的向日葵。
教室与大厅中间,是透明的玻璃墙,这样的设计,是方便大厅的家长们随时观察他们孩子的学习情况的。
因此,季屿川也就可以只是坐在车里,就能看见白鹭的一举一动。
面对孩子们,她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要更夸张幼稚。
但是那样俏皮的动作和表情,即便没在现场,也能感受到她的强大感染力。
她面前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时不时被她有趣的话逗的哈哈大笑。
白鹭也跟着笑,一双好看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仿佛空气里都是甜的。
季屿川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贪恋起来,迅速克制着自己,恢复之前的冷清。
此刻,他就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盯上了看上的猎物,随时等着将猎物撕咬剥皮!
他就这么在培训机构外面,等到白鹭下班。
她穿着杏色的抗风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头戴一顶粉色的毛茸茸帽子,斜挎帆布包。
推开玻璃门往外走时,没忘记和里面的同事告别:“我走啦!”
“明天别忘记说好的奶茶哦。”
“我要芋泥啵啵味的。”
“……”
季屿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没化半点的妆容,一身的打扮也朴素至极。
他曾经最喜欢她素颜,却也难得看到她素颜。
还以为她是爱美,才天天打扮得精致又妖冶。
现在他恍然明白过来,她是在舒服的环境下,以及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她真实的那一面。
而他,从来都不是那个人。
心口又开始犯疼了,喉头也有熟悉的腥甜味在想要往外冒,季屿川努力压制着,抬手死死压住心口的位置。
保镖长赶紧扶住他,满脸的担心:“季总,您还好吗?医生说了,您现在的情况,至少还得再休养两个月的。”
季屿川强忍难受,挥手打住:“我没事。”
出了机构的白鹭,并没有发现道边这辆保姆车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极其自然地从旁边走过,一心想的都是今晚该给江亭云做点什么好吃的呢?
她如往常一般,去往菜市场。
季屿川淡声道:“跟上。”
保姆车跟着白鹭,缓缓来到菜市场的入口处。
眼见着白鹭穿进了人流不息的菜市场里,季屿川推开了车门,要下车。
“季总!外面凉,您身体吹不得风的!”保镖长很是担心,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但是季屿川置若罔闻,甚至还向他伸出手,提醒他:“拐杖。”
昏迷一年,现如今他身体机能各方面都还很差,脚步更是虚浮无力,根本就走不了几步路。
长时间行走,必须要借住拐杖。
保镖长无奈递上拐杖,然后又拿了一件长款的灰色皮草大衣,搭在季屿川的肩膀上:“季总,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季屿川看了眼保镖长,倒也没拂了他的好意。
只是冬日的冷风一吹,他嘴里灌了风,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保镖长又将准备好的方巾递给季屿川。
季屿川苍白修长的手指接过,拿捏着轻轻捂上嘴,咳嗽这才好了点。
他就这么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捂着嘴,快速挤进了菜市场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