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回来就不会把美术馆转手,也不会把值钱的东西都卖掉,哦,你送她的那辆小跑,前几天她也卖了,这不是打算跑路是什么?哎,我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发现她的这些异常?……”
季屿川的脑袋嗡嗡嗡的。
不等苏雅晴说完,他就情绪失控地挂了电话。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瓢泼大雨的傍晚。
她撑着一把黑伞,高跟鞋踩在湍急的小水流里,雨点随狂风吹得不停拍打在她身上,湿了一大片也浑然不觉,脚下的步子走得又快又急。
原来,她是着急离开啊。
而那天,他明明有机会留住她的,可他就那么生生放走了她……
她走了。
抛下他走了。
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
许久过后,季屿川似乎都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
集团上下为车子坠湖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网络上的负面信息、竞争对手趁此机会的拉踩、各种媒体要求采访……
自然的,季屿川的工作也很忙碌。
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电话铃声也几乎就没怎么停过。
季屿川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尽量让自己忽略白鹭的离开。
虽然偶尔也会想起来,但他觉得自己还算淡定。
离开就离开吧,没有谁离不开谁。
他的生活照样转,甚至,都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什么改变。
虽然会觉得心口有点痛,但他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还可以忍受。
习惯就好了。
这天,他在会议室里开着会。
听着下面各部门的汇报,忽然间,喉头汹涌窜上来一阵腥甜,怎么压都压不住。
捏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后,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大惊!
“季总,你、你咳血了!”
季屿川擦了擦嘴,只有嘴角沾了点,并不严重。
但口腔里面有很多。
他皱了皱眉,其实他觉得自己还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就咳了血。
但为了避免吓着属下,他还是暂停了会议,打算去陆行止那里看看。
检查是陈美丽陪着他一起做的。
陆行止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放心,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是最近为车子坠湖那件事在上火吗?”
季屿川半垂了眼帘,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因为坠湖事件而急火攻心吗?
明明安排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相信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又是因为什么而导致的急火攻心?
难不成,是白鹭吗?
一旁的陈美丽被陆行止支开去药房拿药。
见季屿川沉默着不说话,陆行止又悠悠开口:“我听雅晴说,白鹭跑了?”
季屿川看他一眼,没做声。
陆行止轻叹一声:“屿川哥,你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这样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是非常大的伤害。”
季屿川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白鹭。
毕竟,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多爱白鹭。
最多是有点点的喜欢,或许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是单纯的习惯她围在他身边,听她各种甜言蜜语哄他,使劲各种手段诱惑他。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陆行止拍了拍季屿川的肩膀,“到底因为什么急火攻心,我想你心里清楚,我这里给你开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心病还须心药医,既然舍不得,那就去追回来,不要等到酿成无法挽回的结局,才追悔莫及。”
“你该知道的,除了那个人,没有哪个女人是我真正在乎的。”季屿川嗓音平静,“我也不在乎白鹭。”
陆行止噎了噎,对季屿川也真是服了:“行,你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吧,别到时候人家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你后知后觉地跑去给人家当男小三就行。”
季屿川冷冷扫了眼陆行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小三。”
陆行止耸肩:“谁知道呢?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
这时候,陈美丽拿着药回来了。
季屿川和陆行止都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拿了药,季屿川又回了公司,片刻不休继续处理事情。
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一停下来,心绪就会不受控制。
脑子里会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他,要把人找回来,他不能没有她。
简直吵得他烦不胜烦!
这天晚上,他加班到凌晨。
离去时,秘书室早已空空如也,里面一片昏暗。
季屿川一眼就看到了白鹭曾经所在的工位。
这是她离开的第几天了?
一想到这个位置将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他喉头又止不住地汹涌窜上腥甜。
他努力想要压下,到底还是没压住,又咳了血出来。
比白天在会议室还要严重。
他蹙了蹙眉,一脸淡定地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唇。
湿巾扔进垃圾桶,他若无其事地离开。
下班时间太晚,本该直接回家睡觉的,可他竟是去了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一根接着一根烟的抽,迟迟也不肯回家。
心情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脑子里的两个小人物正在做着多么疯狂撕扯的斗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清晨的光线都快透进停车场里。
又是摁灭了一支烟,终于,他把保镖长叫了过来。
抽了一整晚的烟,此刻他嗓音都是嘶哑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坚定的:“派人去白鹭老家,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城郊别墅。
白鹭清醒过来时,身上全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混杂着各种触目惊心的青紫痕。
宋成宥也没好到哪儿,身上都是指甲刮出来的血痕,以及各种疯狂咬痕。
药物的作用散去,俩人的神智逐渐回拢。
宋成宥还搂着白鹭,一遍遍亲吻着她的秀发,额头,鼻尖。
仿佛怎么疼爱都不够。
白鹭感受到身上钻心蚀骨的痛,可再痛,也不比心上的痛。
她拽着被角,就这么躺在宋成宥的怀里,无力地低声哭着。
宋成宥蹙眉,关心问道:“怎么哭了?”
“宋成宥,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