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对季屿川来说，信息量十分大。
他愕然愣在原地，片刻后，问她：“陈美丽哪来的孩子？”
白鹭挑眉：“你难道不知道陈美丽怀孕了？”
季屿川面色很淡：“不清楚，也不关注，即便真的怀孕了，也怀的不是我的孩子。”
白鹭愣住。
完全没料到季屿川会否认得这么淡定。
“现在，换我来问你。”季屿川语气冰冷锐利，“如果我提前告诉你，我的想法是把孩子生下来，你还会不会选择把孩子打掉？”
闻言，白鹭毫不犹豫点头：“会。”
季屿川猛地一戾，面色寒意森森，“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你给不了我什么，我就给不了孩子什么，既然如此，我把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让孩子遭罪吗？”
季屿川薄唇紧抿着，耳边满是回荡着的那句“你给不了我什么”。
胸膛像是鼓噪了什么，让他十分的难捱压抑。
“如果，我能给你什么呢？”他问。
白鹭愣住。
那茫然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大大的疑惑，仿佛在问季屿川：你能给我什么？
季屿川深吸了一口气，起了身：“在家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就给你答复。”
顿了顿，没忘记叮嘱她：“别忘记喝汤。”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掉。
白鹭再次长松了一口气。
她一点儿也不好奇季屿川要给她什么答复，反正几天之后，她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甚至，现在她的一颗心都已经提前飞到了江亭云那里。
为了确保这次的离开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想了想，她给苏雅晴打了个电话过去。
“苏小姐。”
苏雅晴此刻正被陆行止当祖宗伺候着。
一句想吃隔壁市南山路那家的榴莲红豆包，他二话不说，开车来回三个多小时，给她带来了一大包的榴莲红豆包。
关键是，等他把热乎乎的榴莲红豆包带来后，她又一口也不想吃了。
就这么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但人家什么都没说，还安慰她这都是正常的，因为孕期间激素水平会有所变化。
还说她想吃什么，再告诉他，他下次开车尽量快一点。
苏雅晴心里温暖的同时，又有些苦恼。
她和陆行止的关系，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
因此，她回答白鹭的语气便有些有气无力的：“干嘛？”
“我想过几天回老家了，可以吗？”
苏雅晴摸摸肚子，又看着不远处的忙前忙后给她端酸奶拿水果的陆行止，不由得问道：“真要走吗？”
“嗯。”
“如果我要和季家退婚了呢？”
白鹭怔住，苏雅晴的态度变得她猝不及防：“这就……退婚了？”
苏雅晴也很烦躁，下意识抓了抓头发：“我觉得，我对季屿川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更多是一种爱而不得的不甘心。”
想到陆行止之前和她分析的，那时候她还不相信，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你知道吗？当初他和她初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从来没有吃过醋，甚至还打心里愿意成全他们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变了，大概就是不甘心他在分手之后，紧接着又无缝衔接了另一个女人吧，毕竟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诶，你说是吧？”
白鹭抿唇，沉默以对。
其实早在之前，她也隐隐有所察觉，但她从不敢去认真分析探究苏雅晴的心理，更不敢对苏雅晴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有了孩子后，我感觉我突然就放下了。”苏雅晴长吐了一口气，“与其把人生浪费在季屿川身上，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仍旧是看着陆行止的。
直到现在，她也不觉得她爱陆行止。
俩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小时候还不懂事地在一个浴缸里洗了很多次澡。
长大后，她也一直拿陆行止当兄弟。
如今兄弟变爱人，这身份转变得，让她怎么也适应不了。
但是为了孩子，她觉得，也不是不能试一下。
大不了就离呗。
“白鹭，我放过你了，如果你想和季屿川在一起，我也无所谓。”
白鹭的视线有些游离。
想到曾经被苏雅晴威胁折磨的画面，她内心感慨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千辛万苦地想方设法让苏雅晴原谅她。
却不料最后是她主动放弃了季屿川。
白鹭无奈地笑了笑：“不会在一起的，你忘了，当初和你合作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我和他永远也不会在一起。”
“可我看得出，季屿川还是很在乎你的啊，而且我听陆行止说，你把孩子打了后，他脸色差到了极点，看样子他也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你真的就不再考虑考虑他吗？”
白鹭毫不犹豫拒绝：“不了，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季屿川离开万柳公馆后，直奔了老宅。
爷爷季朗霖最近身子养的不错，正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
瞧见孙子季屿川来了，笑眯眯地说：“你来得正好，陪我下一盘棋。”
季屿川没接这话，直奔主题：“爷爷，和苏家的婚约我必须退了，我要娶别的女人进门。”
季朗霖愣怔，随即紧皱了眉：“你是不是疯了？除了苏家那位，谁有资格进我们季家的大门？”
“爷爷……”季屿川的身形落寞，嗓音低沉，“如果我一早就能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她也就不会拿掉我们的孩子了……”
孩子？
季朗霖眸光一亮。
他有重孙子了？
不过，什么叫拿掉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没了？
季朗霖气得手一抖，怒道：“她打孩子你就没拦住吗？那是我们季家的血脉，哪能说打就打！”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她想做什么决定，我想拦也拦不住。”
闻言，季朗霖狠狠剜了季屿川一眼：“你怎么这么没用！”
他盼了这么多年的重孙子，竟然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