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门“砰”地关上,她被他钳着双手,按抵着压在门板上。
“你——别冲动——”祁寒瞪大了眼,紧张得乱了呼吸,牙齿打颤。
屋内很冷,只有内室燃着灯烛。就在这幽暗的环境下,她看着他徐徐俯首,下巴抵着她的肩,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后。
“慌什么,”他贪婪地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扯下她的斗篷甩去一边,然后紧紧环拥着她,隔着冬衣摩挲她背脊,引得她战栗,“帮我医病啊,夫人……怎么怕成这样,第一次同我亲近啊?”
“我同你已经没关系了!别碰我!滚开!”她忿然作色,挣扎着,反抗着。
双臂既被他圈得动弹不得,便在他亲吻她脖颈时,张口咬住了他的耳尖。
他吃痛,“嘶”地倒抽了口凉气,满眼写着恼火。
“那你跟谁有关系!赵禀吗?!”他低吼,眸光幽黯凌厉。
“啊?”她皱眉,没想过他会这么问。
“你让他碰过你吗?你跟他——”祁念笑顿了一下,阴郁地磨牙凿齿,“睡过吗?”
祁寒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唇,愣了一瞬,“什么意思?”她是真的生气了,破音大骂:“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阴狠恶毒的歹念疯了似的上涨,强烈的酸涩充斥着胸腔,瑞凤眸霎时泛起血红的涟漪。祁念笑毫不怜惜,掐住她的腰抱起人往里走,丢在冰冷的被衾上。
“他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不惜栽赃我也要帮他逃走!”他梗着脖子,青筋毕露,痛苦地嘶吼,“回答我——”
她恐惧他的暴怒和触碰,便发狠地推他打他,用尽了力气。而她表现出来的厌恶,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这在他看来,万分刺眼。
“他像这样抱过你吗?”祁念笑紧紧勒着她的身子,在她竭力的反抗中,双眼赤红,疯狂地吮吻她的唇,霸道地汲取香津,“他像这样亲过你吗?”她扭着头想躲,他便紧随其后追吻。望着她紧蹙的眉,冷淡的眼神,还有被蹂躏得红肿的唇。
却是如何都压不住心中的刺痛。
“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在汴梁公输甲家同居过夜,却还扯谎骗我!这些年你与他独处了多少日夜!他在仙音阁亲你摸你时那般娴熟,当我不知你们行了多少苟且事?!恐怕早背着我有了首尾罢?祁寒,你不知廉耻!”
“长兄当初对我不轨便是知廉耻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他的痛处,周遭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祁寒抬眸,轻扯起嘴角道:“况且……”
“……我与谁人苟且,都和驸马爷无关呢。”
她嗤笑着,声声尖利刺耳。
“别——叫我——驸马!”他沉着脸,几乎临到崩溃的边缘,“若非圣汗病危,我早就能与公主和离了!”
“是你要娶她的,”祁寒神色淡厌,眼神飘忽,“我没逼你娶她。”
祁念笑像是被棒槌迎头痛击。
他闭了闭热胀的眼,方才的暴戾好似被抽干了。
“别自欺欺人了,”她平静地望着他,“我们,回不去了。”
“能回去……”他执拗地反驳,却是绷不住热泪,埋首在她颈窝,像只幼兽一样颤抖哽咽:“我们还能回去……一定还能回去……再信我一次,祁寒,再来爱我一次,好不好……”
祁寒烦躁地别过头。她不喜欢他这样。他以前说的对,她就是太怜悯心泛滥了,泛滥得以至于,他每次无意间表现出的脆弱总会催她心软。
她不想承认自己会为他而心疼。
他在动摇她的意志。
“爱你?”她冷笑一声,凉薄地扯唇,“祁念笑,你扪心自问,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地方?”
他怔然抬眸,凝着她不含一丝情意的幽冷黑瞳,霎时觉得满心疮痍。
“你有什么?”她故作讥诮道,“你让我爱你什么?一身丑陋的疤痕,还是龌龊不堪的心眼儿?你可有那高尚的品格?可有清白的过往?卑劣如你,有什么值得我爱?”
她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疤,抿抿唇,挑眉便道:“你有什么啊?样貌?钱权?才华?良善?家人?朋友?”
“你没有安稳的人生,没有知己的朋友,没有爱你的父母,没有美满的家庭,你甚至,连个美满的童年都没有,连段不阴暗的过去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只有肮脏的心思、病态的内里——这世上,没有人会疼你,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
祁念笑愣愣地望着她双唇开合。
最痛苦的那些回忆,都随着她拿刀子豁开他的心防,全部泄露出来。
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此时的她,比那些噩梦都要可怕。
比那些噩梦,都要伤人。
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