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了横店,手机就关了机,一直没开。直接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这么几天了,她还住了院,竟然连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没有一通打来问她近况,为什么突然联系不上的电话,没有一条关心她为什么住院,身体有没有恢复的短信。
人呐,只有在极度需要他人关怀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其实在别人的生命中可有可无。哪怕一连消失好几天,也没有人发觉。
杜鸣秋的心在胸腔里不断地往下沉,直到最后的指尖停留在“言小姐”这个名字上。
内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这时候,出租车司机转过头来说:“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啊,你上车说的随便带你去转转,只要快点开走,现在我们都开了半个多小时了。跳表跳了三百多了哟。”
什么?
杜鸣秋猛地抬起头,从两个前座之间的缝隙里看到前面的计价表上面跳动着的数字,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从三百二十七跳到了三百二十八!
她一阵心痛。
家庭条件从小不好的她特别地节约,很少坐出租车的,谁知道今天为了在游索面前走得潇洒,竟然头一次坐了费用几大百的出租车!
不行不行,得马上下车了!
“师傅,就在这里下车好了!”杜鸣秋立刻喊着,生怕稍微喊迟一点,又多涨了一块钱!
结账下了车,杜鸣秋站在路边,摸着自己的小钱包,十分地肉疼。
感觉钱包被掏空。
甩甩头,把这些烦人的情绪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赶紧给通讯录中的言小姐打了个电话。
杜鸣秋会想到给她打电话,完全是觉得她跟自己的偶像萱姐实在太像,总是忍不住就会把她们误认为是一个人,看到她,就仿佛见到了复活的萱姐,又站在她面前冲她微笑一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播……”
打了好几遍,一直都提示不在服务区,打不通。
杜鸣秋丧了气。
唯一一个她翻遍了通讯录,找到的,觉得能说说话,能给她特别信赖的感觉的人,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联系不上。
唉。
大概真的是她人缘太差的缘故吧!
忽然,手机电话响起,难道是游索良心发现来给她道歉了?
杜鸣秋兴奋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根本不是游索。
是姜维明。
心情一瞬间又低落了。
按了接听键:“喂,嗯,维明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你,这段时间,你做经纪人做得还习惯吗?游索对你好吗?”姜维明的声音怪怪地,鼻音很重。
“挺、挺好的吧。”杜鸣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难过?是不是游索那家伙欺负你了?”姜维明想到这个可能性,立马提高了音量,怒喊着。
“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杜鸣秋眼前浮现出那天,她生理期,唯一一个暖手袋游索都给了她,还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和高汤给她吃。
如果没有这件利用她炒作的事,游索对她,真的算得上特别好了吧?
“我……我看见网上的新闻了,”姜维明忽然低沉了声音,鼻音很重,很像刚刚哭过,“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姜维明的一句话,又把杜鸣秋的泪腺引发地崩溃了,眼泪瞬间滑落到嘴角,渗透进嘴里,味道咸咸的。
“姜维明……”杜鸣秋无力地说着,“你现在有空吗?能出来陪我喝杯酒吗?”
姜维明直觉觉得杜鸣秋有什么不对劲,立刻问:“鸣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喝酒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突然想喝了,好久没喝了,上一次还是我们栏目组的聚餐呢!”杜鸣秋扯出一抹笑容,轻扬了语气,不想让他那么担心,“所以要不要出来呀?我请客哟!你知道我难得请一次客的。”
姜维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在哪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
“好,我在城南滨河路这边。”
说完,杜鸣秋挂断了电话,浑身无力,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来到落霞山,孙晓兰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了。
这般美景,真是不辜负他们一大早坐飞机过来,遇见的清晨第一缕阳光。
可是他们可不是过来观光游玩的。
病态百出的树木,黑得不正常的土壤,连该有的可以滋养土地的落叶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孙晓兰皱着眉奇怪地问着,低头看着脚下,该有的落叶全然不复,裸露出来的土壤也不是落霞峰经过莫氏集团精心培养成就的模样。
莫建生也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但是他大概料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抬眼看了孙晓兰几秒钟,把她看得发愣,又低下头去,看着土壤。
蹲下来,抓了一小把泥土,拿在手里闻了闻。
孙晓兰看着,也学着莫建生的模样蹲下来,抓了一抔在手里闻着泥土,一股子辛酸铜臭味扑鼻而来。抬手,想要尝一尝味道,却被莫建生一把抓住。
莫建生甩了一下孙晓兰的手,倒掉了她手中的泥土。
“别尝,有毒。”莫建生皱着眉,冷峻地说。
“啊?”吓得孙晓兰立刻弹跳开来,站起来,狠狠地拍了拍残留在手心的土,直到看起来洁净了。
“怎么会有毒呢?不应该啊,落霞峰可是你们莫氏集团精心照顾的山啊!”孙晓兰很疑惑,转过身回望了一下四周,这里的树就像一个个尽暮残年的老人一样,萎缩,破败,毫无生机。
莫建生也站了起来,走到一颗树旁,伸手敲了敲树干,里面是实心的,不是虫蛀到空心才会这么破败不堪的。
也对,这个地方,现在连蛀虫都没办法生存!
“莫建生!”孙晓兰皱着眉看着专心致志地检查树干,根本不理会她的那个男人的背影。
莫建生微微侧过头,余光瞟到了背后的孙晓兰,没有回答她,又回头看了看树枝,接着往下走。
一步,十步,二十步。
这里很大一片地区,都是这个样子。树木破败,土壤发黑。
“哎,你怎么不理我啊?”孙晓兰很奇怪,莫建生从到了这里,看着她的眼神就带着异样,虽然什么都没说吧,但是也让她很不舒服。
刚刚她差点把土壤送到嘴里尝尝的时候,被莫建生一下子拦住了,她还以为自己的那些感觉只是错觉。但是现在他这么冷漠,越发让她觉得,莫建生是有意的。
明明在飞机上的莫建生不是这个态度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在晨勃吗?
难道她就只是他用来发泄晨勃的工具吗?!
孙晓兰越想越气,一跺脚,见到莫建生已经快要走得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连忙朝他的方向跟了上去。
“喂,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孙晓兰好不容易追上走得不算快,但是因为腿长,迈的一步比她大很多的莫建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着,“这算什么啊,你对我的态度怎么是这个样子?吃干抹净之后就觉得可以不管理睬我了?”
莫建生没有说话,只是心思沉重地看着四周。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周围的树木实在令人痛心。
可是又不是她把这些树弄成这个样子的啊!莫建生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我为这片林子,付出了很多心血。”莫建生忽然沙哑着嗓子说。
孙晓兰微微错愕,半张着嘴巴看着莫建生。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莫建生忽然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吼着,粗红了脖颈,额角的青筋都暴起。
莫建生这个样子足足把孙晓兰吓了一跳!
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冲我吼什么啊?这个林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我害的。”
“你知道吗,这个林子,我精心培育了八年了,八年了!”
忽而,莫建生红了眼眶,这还是孙晓兰第一次见到他在她的面前表现得这么脆弱,跟个孩子似得,往常那个上海王者,已然不复存在。
“当年我还在不断地被我大伯打压,我一心想替我的父亲保住他这辈子的心血,可是却毫不得志。”莫建生把目光像冉冉升起的太阳处远眺,冬日的朝阳并不刺眼,还蒙了一层薄雾,即使有太阳,可因为气温偏低,觉得连阳光都是冷的。
“落霞山这个项目,是我的工作走上正轨后,我大伯的势力衰败后,我接的第一个项目。当时所有的董事都在盯着我,我的工作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就算我大伯不能再继续担当大任,我也会被大家抛弃。”也许是因为气温太过于寒冷,莫建生的目光中闪烁着的晶莹快要结冰了。
“所以我的压力特别大,当时所有支持我的人都劝我放弃这里,”他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孙晓兰,“因为这个项目的培育期实在太长了,我必须尽快做出成绩,好让大家信服,不再质疑我的能力。”
“可是我实地考察过,这个项目只要培育地好,收益是很大的。而且我估计,至少有五十年的收益期。”莫建生眉头紧锁,“所以我是顶了巨大的压力,才签下这个合同,动用了其他所有的资源,紧随其后签了七八个小项目,赚的所有钱都砸进了这里。目的就是不想让它被荒废,或者达不到预期效果。”